首頁 > 天堂特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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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力宏,這張床讓你躺兩天就好,躺過你就會知道日子有多無聊,睡不著時只好和她有的沒有的亂聊一通。」

  沒錯,連嚴力宏都是吳民達掛在嘴上的談天對象,所以花玉貞第一次見到嚴法官在病房裡還戴著太陽眼鏡,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嚴力宏是浪子回頭,青少年時鬥狠貪玩,在高唱青春不要留白的年代,他的右眼不幸留下一道約十公分的疤痕;深色鏡片可以替他遮醜,一方面不會嚇到良民,一方面他也不喜歡看到那些良民嫌棄的眼神。

  躺在床上睡覺,三餐有溫柔的美女服侍,這種日子會無聊?嚴力宏罵道:「少騙我,我看你恨不得繼續「無聊」個月。」

  吳民達可不想再躺一個月。

  「我真的不敢想,你別詛咒我。」

  花玉貞把活動餐桌推過來。這是醫生解禁,說他什麼都可以吃了之後的第二次大餐;吳民達的眼睛像孩子的一樣,快樂而滿足地看著放雙分料的鰻飯便當,花玉貞心裡不再感到委屈。

  而為了報答花玉貞替他買好吃便當的情,吳民達正經地問道:「出去有沒有小心點?有沒有可疑的人跟著?」

  聽到吳民達關心的問話,即使是公事化的語氣,花玉貞的心一樣暖和起來。她笑著說:「托你的福,我現在出門都有便衣陪著,好像總統的女兒一樣神氣,像你這麼小心,可疑人物會笨得在我面前出現嗎?」花玉貞對他們笑了笑。「你們先用,我去洗水果。」

  嚴力宏用手戳吳民達沒受傷的手臂。

  「她講話一向都這麼有意思嗎?」

  「有意思!?有時候被她拐彎抹角的罵完還不知道,別看她好說話的樣子,其實很厲害咧。」

  「阿達,我看她是喜歡上你了。這女孩很不錯,對你這位少根筋的老粗很體貼,喜歡她的話就早點成家。」

  嚴力宏的話讓正在很吞虎嚥的吳民達嗆到。吳民達一手壓住開刀的傷口咳了幾聲,一手端起貞子帶回來的湯,喝下幾口然後才說:「力宏,拜託不要亂想。」吳民達先聽聽洗手間的水聲夠大否,才小小聲告訴嚴力宏說:「她不像表面那樣天真單純,問題多得很咧。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把命博在改善治安、捉拿壞人的吳民達,到目前為止還不敢有交固定女友、成家立業的「大願」,更不敢胡亂許下承諾。一個人的日子過慣了,覺得無拘無束的生活好得很,沒壓力、沒負擔!假日睡到自然醒,不用陪老婆回娘家,襪子和內褲放一齊洗,沒人會找你吵架。

  為什麼有人想要脫離這種愜意逍遙的日子?吳民達認為那些想結婚的男人八成都頭殼壞了。

  本來想要去拿剪刀剪葡萄的花玉貞不小心聽到阿達的真心話,她腦子一片空白,提不起腳踩出浴室。只怪自已過去的歷史太輝煌,才會被阿達看不起。花玉貞回到洗手台前,晶瑩的眼睛一直眨、一直眨,把發燙的淚水眨回肚裡之後,才發現整串葡萄都被水沖散了,她低下頭用力吸吸鼻子,然後把葡萄一顆顆撿起來。

  像收拾她散裂的心一樣地小心放進保麗龍盒裡。

  ※※※

  吳民達本以為花玉貞的熱情幾天後就會俏退,沒想到她一本初衷,親手洗滌他的衣物,三餐外帶點心,不厭其煩地替他準備;夜晚縮著身子睡在狹窄的陪客床上。這種令人眼紅羨慕的際遇不是每個人都遇得到的,同事們紛紛曖昧地逼問他和花玉貞的關係,頂得吳民達舉手發誓花小姐是他的朋友,但絕不是他的女朋友。

  風聲一出,來探他傷勢的同事竟然也出現不認識的,讓他哭笑不得,暗地嘲笑他的同事一群脖子上頂著豬腦,整天瘋「某」的傻瓜。

  因為這一群沒用的王老五見到花小姐就少根筋,貞子竟也能面不改色地善用她的魅力,心安理得地利用警察替她跑腿。

  不過話說回來,警察本來就是維護治安、保護老百姓生命安全的人。救她性命本來就是他的責任,他實在不懂貞子為什麼甘心替他作牛作馬。輕微的呼吸聲讓吳民達的視線轉向蓋著一張薄被、蜷縮在陪客床上睡覺的貞子。

  空調溫度調得太低了。

  貞子事事都以他為主,連空調也是。吳民達悄悄下床,拿起他的被子替花玉貞蓋上,然後把冷氣溫度稍微調高一點。反正睡不著了,不如到外面活動筋骨,順便和同事們聊天打屁,聽聽除了他以外,局裡有沒有較正點的八卦新聞。

  吳民達出去不久,花王貞舒服地翻身,睜開眼睛發現原來身上多了一條被子,難怪她會覺得溫暖。這條被子上混著多種味道,有消毒水味、汗味和菸味;病房當然不能抽菸,所以阿達忍不住想抽時,她就站到門口幫他把風。這條被子有屬於男子漢的陽剛味,讓她有安全感。

  花玉貞抬頭看,阿達不在床上。她把被子裹緊,靜靜聆聽,聽到門外有阿達的笑聲,她才安心地閉上眼睛。

  這幾天,她幾乎變成阿達的家屬,認識了他所有的朋友,是她纏著阿達,她感謝阿達不曾給她太大的難堪,除了對每一個人否認她是他女朋友。

  每聽到一次他的否認,她的心就痛苦地偷偷哭泣一次,然後告訴自己:阿達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值得她等、值得她付出。轉過頭來再度面對阿達時,又是一張他熟悉的笑臉。為什麼除了友倩,他不肯瞭解她的心、接受她的情?

  花玉貞幽怨地歎了一口很長的氣,然後拉上被子蓋住臉,偷偷垂淚,直到睡著。不久,她作了一個惡夢。

  花玉貞夢到她坐在船上,沁涼的海風迎面而吹,她笑著看阿達兩手端著飲料從甲板上走過來;阿達倏地忽隱忽現,她揉揉眼睛再張開看,卻變成可怕的羅雲天站在她面前,放在背後的手上拿著一支針筒慢慢轉到面前;她睜著眼無法移動,看著羅雲天把針筒裡的毒品推進她的血管裡,接著羅雲天抬起闃黑的眼,面無表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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