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一晃眼,來到黑風崖已經五年,五年前,他全身是傷被風冽寨主所救,又給他「崖奇」這條新生命,雖然截至今日他仍然想不出自己到底是誰,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黑風崖,就是他的家。
雖然在這裡沒有親人、沒有過去,但,卻有恩情,有溫暖,還有未來,對那個讓他傷痕纍纍的過去,又何必眷戀。
垂首靜思往事,不明白的人或許以為此時的崖右護法毫無警覺,甚至就像個平常人一樣,沉靜地享受沁涼的夜色,只有他知道,那個屋簷上的人,一直觀察著他,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
「該下來了吧!」
寂靜的空氣中,因為崖奇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變得有些詭譎。
「你知道我會來?」一個曼妙的身影,俐落地從屋簷上翻下來,挑明地站在他面前,裹在夜行衣下的她,有著異於白日風騷的英氣。
崖奇不想否認,楚清霧確實很美,不管在白天或是夜晚,她的一舉一動都很撩人,輕易地便擾亂男人的心智,尤其那雙清如水晶的黑眸。
「姑娘沿途跟蹤,不就為了找到在下的住處嗎?既然來了,也就毋需再隱身暗處。」
「大俠好耳力。」楚清霧輕抿下唇微微一笑,其實她很驚訝,既然他明知道她在跟蹤,剛才在半途中為什麼不攔下她,反而讓她長驅直入他的藏身處?
難道這個半面人是故意引她進來?如果她沒猜錯,依沿途經過的各崗各哨,以及這隱密的院落看來,這裡搞不好就是黑白兩道聞之喪膽的黑風寨,只是,如果真是黑風寨,為什麼他會讓她跟進來?難道不怕她是官府的人?
這個半面人心底打得是什麼主意?
崖奇放下手中的長劍,慢慢地從階梯上站起來,仍舊戴著白日鐵模子面具的他,第一次正眼迎上她的目光。
「該說姑娘好輕功,竟然連進到黑風寨內院都沒被發現,佩服佩服,看來姑娘不僅施毒功夫高超,連輕功也好。」
沒錯,他是故意引她入山,但原以為她在進入黑風林時,應該就會被外頭的暗樁給攔下,沒想到這女人的輕功竟能如入無人之地直闖內院,他確實佩服。
這裡真的是黑風寨!楚清霧心裡又驚又喜,沒想到尋訪兩、三年的黑風寨,終於被她找到,而且看樣子她還傷了一個寨裡數一數二的人物。
「您太抬舉我了,一來,我的毒看來在你身上根本毫無作用,再者如果不是你刻意讓我進來,憑我那三腳貓功夫哪能說進來就進來,您別說笑了。」
她知道要不是他故意放水,憑黑風崖的神秘性,任她再找個五年十年也找不出
一個所以然來,而他,依她的消息看來應該不是黑風寨主,應該是這幾年聞名江湖的黑風寨右護法。
「好說,既然來了,就請將來意說明吧!」會引她入山,為的就是這個目的。
「你應該知道我為何而來。」
崖奇再次露出佩服的冷笑。「沒錯,姑娘確實聰明過人,我是知道,但不確定是因為朝露酒館之事,還是因為風冽。」
崖奇這話一出,楚清霧臉色突然一變,萬分地驚訝。
「你也知道我在找風冽!」沒想到兩年來她一直秘密行事的事情,他也知曉。
「京畿方圓百里沒有黑風寨不知道的事,憑你小小一名女子就想探知黑風寨的事,未免太小看黑風寨,也太不自量力了。」
這話,崖奇說得傲氣非凡,黑風寨有一個比東廠更精銳的情報網,一年多前,他們就發現她對風冽大王的事情特別感興趣,並且四處打聽風冽的下落,這三個多月他會親自探查朝露酒樓,為的就是得到真實答案。
「哼!果真是草莽,霸得過分,狂得討厭。」她看多了男人,就屬眼前這個男人態度最傲、語氣最霸,不僅僅先前這句話,還有這三個月來她也領教多了。
「既知黑風崖儘是草莽,而楚姑娘又是滿臉不屑,那麼姑娘就不該跟草莽有所瓜葛。」意思是說,她幹嘛還要跟他上山。
「其實……」突然楚清霧神情一轉,狐媚一笑,朝霧酒館那一套又出來了。
「閣下有所不知,小女子本來就無意與黑風寨有任何瓜葛,來此主要目的是請求右護法幫小女子一個忙。」依開店多年的經驗,她知道有時候軟的要比硬的來得有用,尤其是對付男人。
「什麼忙?」對她準確地認出他是右護法的身份,不禁又起一陣佩服。
「近期之內不要出現在朝露酒店。」甜美的笑、溫柔的懇求,沒有任何男人能拒絕得了,楚清霧非常有把握。
「幫你圓兩年來塑造的謊言,是嗎?」不用多問,崖奇多少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從他一身無傷的情況看來,他應該早看穿她的把戲。
「您果然是明白人,只是那不算謊言,那是免去麻煩的唯一計策,您答應了嗎?」她投出一道醉倒眾生的勾魂眼,她知道眼前的男人絕對會答應她。
「可以,我答應你。」這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崖奇本就不屑去淌,只不過他知道這個女人來到黑風寨,絕不會只為這區區小事。
「多謝了,另外還有一件事……」這次,她的聲音變得更嗲,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
「你不是說幫一個忙!」崖奇也不制止她的「友好」,只是稍稍後退一步,不讓她碰上他的身體。
楚清霧瞇眼一笑,似乎嘲笑他膽小。「這件事不需要護法幫忙,只要告知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會解決。」
「什麼事?」
「就是護法剛才也提過的事,我要找風冽,就我瞭解,他應該是黑風寨主,沒錯吧?」這是兩年多來她唯一探知的線索,江湖中傳言的黑風寨主出神入化的武功,與外在特徵都跟風冽相似,她相信應該就是她要找的人。
崖奇上下打量她一眼,知道今天的重頭戲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