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
蔓如聳聳肩,「我也不曉得。」
「你都不急啊?」靜敏的口氣比當事人還著急。
「急又沒用。」她低垂下睫毛,無助的押韻令同樣身為女孩的靜敏都覺不忍。
「唉呀,那換你主動嘛,要不接下來放暑假,會有好長一段停頓期,照你這麼慢的動作,到時就沒救了。」
「我不要!」哪有女孩子這麼主動的。
「好吧,那我問你,你覺得什麼時候會想主動找他?」靜敏像軍師般帶領著蔓如切入主題。
「難過或感動的時候吧!」她細想了一會兒又說:「還有等他電話的時候,但後來他幾乎不打電話。」
「那等到你難過或感動時是民國幾年?」靜敏叉起腰一副生氣的模樣盤問著。
「但是……」蔓如知道靜敏的意思,但是,她肯接受男孩陪搭公車已是跨出一大步,還要她主動找他,這……
「你很鑽牛角尖。」靜敏總算忍不住的罵道。
「要是他有你一半瞭解我就好了。」蔓如埋怨道。
「小姐,不容易啊,要人家懂,你卻這副冷靜氣悶的模樣,誰看得懂?」靜敏斥道。
可惜啊!原本好好的一對小情侶,靜敏忍不住搖頭,她挺欣賞戰安樹,除掉高大俊逸不提,他不以外貌四處追人及有自我主張的態度就可得高分。
「他也很難懂啊,有時像男孩一樣還會害羞,不常笑也不多話,我根本不曉得要和他說什麼。」
靜敏拍額洩氣道:「這樣說來,你們兩個還真像。」
「我沒有害羞。」蔓如反駁,這點倒是,她一向很善於控制情緒。
「好、好,小姐,那言歸正傳,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順其自然。」蔓如回答得不輕不重。
「自然個頭啦,你忘了他身邊有個俏麗美女在啊?」靜敏可不會忘記石芳吸引人的風采,雖說是蔓如的死黨不該長她人志氣滅自已威風,但她仍需很客觀的承認,石芳的個性美挺牽動人心的。
「石芳……」蔓如欲言又止。
「怎麼了?」靜敏察覺出蔓如的吞吞吐吐。
蔓如搖頭,「沒事。」
「沒事就好,反正你自已應該知道,戰安樹很迷人。」靜敏用手肘頂頂蔓如。
蔓如當然知道,但是他為何不能和她相處得同石芳一樣自然?
☆ ☆ ☆
「你考滿分?」安樹瞪大眼睛,又好氣又好笑的問。
「嗯。」石芳不在意對方如此詫異的態度,「白毛怪和你現在表情一樣。」
「噢。」安樹縮起快掉落的下巴。
那動作惹得石芳大笑。
哈……
拙呆了的安樹!
「你呢?身為我的老師考幾分?」石芳動手翻他的書包找成績單。
「別看──」
來不及了,眼尖的石芳逮到了成績單上的數字──六十。
「六十?!」石芳尖叫,樂得只差沒像擊掌玩具般大力拍手,「哈!」
「再亂叫,我一定掐死你。」安樹假意威脅道。
「哈,但是……但是……」石芳實在覺得太好笑了。
「我填充題全部送分,拜託,考什麼填充嘛,演算才是重點,我怎知出題老師這麼病態,還考填充?」安樹撐著頭呻吟。
「哈,願賭服輸,老師考輸學生,說好的,你欠我一份禮物。」石芳的掌心向上朝安樹要東西。
「禮物個頭,免談。」安樹往石芳的額上一拍,聲音清脆。
「管你的,逃得過和尚逃不過廟,早晚你會被我鬧到花錢消炎。」石芳奸笑道。
「好啊,老師香一個當禮物。」安樹拉近石芳就要親下。
「色──狼──」石芳往後逃,又驚又笑的差點岔氣。
最近安樹總愛碰她,嚇得石芳每每心臟快要破裂。
像現在,他帶她坐在中山北路上閒聊,他也會出其不意的表現親密動作,石芳不是不喜歡,而是……她怕自己會在安樹的疼愛下忘了呼吸,忘了自已是誰,這不是很窘嗎?
她根本還沒做好心理建設。
安樹見她落荒而逃,得意的哈哈大笑,最近他才發現石芳易羞得可愛,他只要稍微逗弄她,便可看見她頰邊兩片紅暈,和她原本凡事不在乎的模樣簡直相差千里。
「過來。」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直愣愣的盯住她。
石芳收斂起笑容,羞澀的伸出纖纖小手讓他握住,眼神低低的不敢直視他真誠的眼眸。
安樹不再逾矩,只是輕輕握著石芳的手,讓她靜靜坐在他身邊。
眼前車水馬龍,石芳卻只覺得這世界像靜止般停格了,只留下她和身旁的安樹,以及他掌心傳來的溫暖。
突然,她似乎聽見了一首歌︰
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
就讓一生只為這段情
一生只愛一個人 一世只懷一種愁
纖纖小手讓你握著 把它握成你的袖
纖纖小手讓你握著 解你的愁 你的愛
就要進入黑夜的黃昏時刻,晚風吹拂,安樹的發輕揚,她的發也跳動在夕陽餘暉下。
他寵溺的放開她的手,摸摸石芳的短髮,「你會把頭髮留長嗎?」
石芳側一下臉龐,嬌俏的問:「你喜歡長髮?」她盡量不害羞的看他,她想看他說話的表情。
「你會因為我的喜好而改變?」他知道石芳喜歡短髮的清爽。
「不、會。」她分開一字一字說,然後頑皮的朝安樹微笑。
其實答案是後面那個字。
他越過她的肩頭,將石芳的頭壓向他,一邊玩著她的柔細髮絲一邊說:「乖,你長髮、短髮都好看,喜歡就好。」
「安樹。」她喃喃念著他的名字。
「嗯?」
「安樹。」她又再念一次,像要把他的名宇刻在心上。
「幹嘛?」他問得也不急切,似乎知道身旁這小女孩拿他的名字當發音練習。
「安樹。」她滿足的再念一次。
安樹緩緩的低下頭,覆上她小巧的櫻唇,將她念出的名字一起收納進心中。
石芳只覺得世界此刻無聲,但又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唇齒傳來安樹的味道,既熟悉又令她安心。
她上輩子是他的妻嗎?為何在這剎那她竟深刻感覺到這個唇瓣、這個氣味像是她已尋覓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