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她剛剛走進屋中,李文惠一點都不吃驚,也許等一會兒其它女人不用按門鈴就能進來。呵,她背包中那串鑰匙不知還有多少孿生兄弟姊妹呢。
李文惠又回來客廳,燁萱卻是一臉急欲逃離的神色,也不想繼續這類話題。既然沒辦法像李文惠一樣諸事包容,亦無法像這些個女人露骨明白示愛,所以她最好無閃為快,免得這池渾水溺斃了她。只是,在走之前,她有個疑問。
「呃……」
「怎麼了?」文惠關心的看著燁萱。
「我是指……不對,我是說……」該死,她在幹嘛?深吸一口氣,燁萱順暢的說:「妳很愛他?」她指向臥室方位。
瞬間,文惠呆愣數秒,然後用英文笑笑的說:「他只是個孩子。」
李文惠說的是英文,藉以掩飾心中那份疼愛,但燁萱還是聽出來了。
是誰說過,有缺點的男性比較容易獲得女性的青睞。真是說得對,眼前就有一個最佳範例,就連一向冷靜自持的燁萱都陷在這任性男子的魔力之中。
心痛不痛?
痛,而且是揪心撕肺的痛。
只是多年前已經痛過一次,現在再痛一次,沒什麼大不了。
勉強扯動嘴角露出微笑,燁萱起身準備告辭,誰知才站起身,便聽見臥室傳來尖銳的咒罵叫囂聲。
燁萱這才想起,李文惠根本是將兩隻互相爭食的母老虎關在同一個籠子裡嘛!這還得了,那個病人大概別想痊癒了。
跟著李文惠趕至臥室門口,映入眼簾的是兩隻母老虎各據床鋪一方,互相以茶壺姿態指著對方,在病人上空張牙舞爪的怒罵,彷彿想吞食對方。
而床上的男人則鐵青著一張臉,兩眼圓瞠的看著兩個女人互相叫囂。
「對不起……吳小姐,這……」根本沒人理會文惠溫吞的勸阻聲。
燁萱實在看不下去,拍拍李文惠示意她後退,然後震天大吼:「安──靜!」
兩隻母老虎噤若寒蟬,莫名的看向燁萱。奕謙則是鬆了口氣的垮下肩膀,感激的朝燁萱點點頭。
兩隻母老虎快速收起利爪,同時再度換上嗲死人的嬌聲轉攻床上男人可憐的耳膜,一面撒嬌、一面不忘投給對方一記致命的白眼。
燁萱再次收到奕謙求救的眼神,撇撇嘴角,指指兩個香氣逼人的女人,冷靜的命令道:「出、去!」
「妳是誰呀?誰准你在這兒躍武揚威!」吳麗麗尖聲問道。
「就是說嘛!」另一個女人接著說。
「我現在的名字就叫唐奕謙!若不服氣,麻煩你們有空看看他的唇語或安靜聽他的聲音,我只是替他喊出來而已。」
奕謙以低弱的嗓音喊著:「出、去。」火紅的眼睛瞪視著左右兩個瘋女人。
張牙舞爪的兩頭虎分別用怒眼射殺燁萱,然後不甘願的搖著腰肢走向門口,還不知恥的回頭說:「謙,我明天再來喔,拜──」送上一記飛吻才走。
還來?!
一個人生病已經很悲慘,還得承受這種非人待遇,唉!
但是,這個病人不太值得同情。燁萱連看都懶得再看奕謙一眼,轉身走出臥室。再不離開這裡,連她都要生病了。
「燁──」奕謙啞著嗓子喊著,翻身想阻止燁萱離去,無奈一陣刺痛,逼得他抱著欲裂的頭殼又躺回床上。
文惠追了出來。
「燁萱,對不起,我可以叫妳燁萱嗎?」見燁萱點頭,文惠才頷首道:「謝謝。」
謝謝?燁萱無力的想哭。這是什麼情況呀?聳聳肩,她搖搖頭,「這沒什麼,倒是妳,不用對他太好,再見。」
再不走她要哭了,幫情敵趕情敵,還讓情敵道謝?!
見燁萱臉色慘白,文惠擔心的追上燁萱,「妳怎麼了?」
燁萱不肯停下腳步或回答,只是搖搖手,一直往門口走去。
「妳……愛他?」
燁萱聞言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這個昔日在她心中一直存在的公主。
「我只是希望我的上司早些康復罷了。」燁萱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要勞煩妳照顧他好讓他早日回公司上班,否則等他進辦公室,恐怕堆積如山的公文會讓他再病一次。」
「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文惠難得固執。
這讓燁萱嚇了一跳,她的心思被看穿了?李文惠的凝視幾乎要逼她點頭。
但是,連她自己都摸不清的情愫,有承認的必要嗎?
「我……沒那個膽。」沒有笑容、沒有難過,燁萱回答後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
「妳……」文惠望著燁萱的背影,心中泛起心疼。歎口氣,她轉身走入臥室。
奕謙坐在床邊,一見她進來便揉著太陽穴吃力的問:「燁萱呢?」
「她回去了。」不知為何,文惠覺得一股難過向她席捲而來。
奕謙聞言洩氣的歎口氣,閉上眼睛,和剛才那種急迫相比,現在的他像顆被刺破的氣球。
噢,他懊惱的用拳頭敲打太陽穴。他為何會如此荒唐?此時為以往的錯誤懺悔來得及嗎?
文惠站在一旁,腦中浮現燁萱臨走時拋下的答案。
☆ ☆ ☆
燁萱沒說謊,她的確沒膽量加入這場愛情混戰,就如迪迪說的,多年前她以逃避的方式遠離這一切,多年後她仍舊沒變,實在太懦弱了!
抬頭仰望藍天,她突然想起寶寧──那個和她受同一個主管掌管的好友,毫不考慮的攔了輛出租車,直奔東區。
半個小時後,燁萱付了車資,跨出出租車,有氣無力的推開餐廳門。「燁萱,妳怎麼這種時候來?吃飯沒?」
寶寧一見好友便驚呼連連。燁萱扯出一抹苦笑,逕自找了張桌位坐下。
寶寧趕緊在她對面坐下,關心的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燁萱望著她關懷的眼,想一笑置之,不讓她擔心,結果嘴角一牽動,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轉紅了起來。
寶寧頓時手腳無措。燁萱很少讓人擔心,多半扮演著替朋友分憂解勞的角色,一時情況相反,她只能安慰的說:「怎麼了?好乖,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