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她,整個房間充塞著寂靜的氣息、冷清的足跡,想起子敬的關懷的叮嚀、溫柔的口吻、和旬的笑臉、傻氣的舉止,影吟的心支不住地往下沉。
「他真的生我的起了。」影吟歎了口氣,美麗的眸子蒙上了一層陰狸。
傍晚,下班的鈴聲響起了,影吟收拾好東西,正欲走出辦公室之際,突然止住了腳步——因為她害怕會遇上子敬,早些離開,省去面對他的可能性。
過了沒多久,子敬辦公室的燈熄了,接著是一陣腳步聲,然後便是一陣寂靜。
大概搭他辦公室的電梯走了吧?影吟暗忖。
為了保險起見,影吟又在辦公室裡多待了五分鐘,才慢慢的搭乘一般公司同仁用的電梯下樓,走出了大廈,突如其來的熱浪和嘈雜的喧鬧聲令她不自覺的皺眉頭。
「唉,這就是大都會。」影吟低語,看了看左右,沒有子敬的身影,說不上是高興或是難過,只是有股淡淡的失望。
「程逸塵沒來接你嗎?」
突然,一陣低沉的嗓音自影吟身後響起,把她嚇了好一大跳,回過身去,原來是子敬。
「你……你……」影吟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樣啦?」子敬開朗的笑容、雪白的貝齒,炫惑了影吟的心。
「你……不是早就走了嗎?」影吟吶吶的問。
「我在等你。」子敬瞅著她,迷人的眼中儘是盛滿了溫柔。
影吟因為他這句話,心跳給漏跳了一拍,她故作若無其事的說:「你悶不吭聲的站在人家後頭,是想嚇死我不成哪?」
子敬含笑不語,心中很是高興,影吟並沒有將中午的事記掛在心中,再問了一次,「程逸塵沒來接你?」
「怪了他沒事來接我幹麼?他又不是我的司機。」逸塵不趕快回家陪小柔,把時間耗在她身上幹麼?又不是吃飽了撐的!影吟在心裡想著,沒有說出來。
「真是不懂得體貼。」子敬咕噥著,對程逸塵的評價更是添上了一筆負面批評。
「你說什麼?」影吟沒聽清楚。
「沒、沒事。」
影吟看他似乎不把中午的事放在心上,心裡釋懷了些,心情也好了起來,「你怎麼這麼問?」她指的是方才逸塵不來接她的事。
「沒有啦!隨便問問的。」他心虛的回答。
影吟聳聳肩,側頭看著他問:「奇怪了,為什麼我總覺的你對逸塵有敵意,他的人很好的啊……」
「夠了!」子敬粗魯的打斷她的話,見她一臉錯愕,立即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只是……不喜歡你喊他逸塵。」子敬低垂著頭,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
影吟沒有察覺他話中的含義,大惑不解的問:「不叫他逸塵要叫他什麼?」
「既然你都可以叫他逸塵,那為什麼不能叫我子敬?」子敬像個孩子似的抗議著。
愣了片刻,然後影吟輕笑了起來,「你喲!跟個孩子沒兩樣。」
子敬扯了扯發尾,藉以掩飾自己的羞澀和不安。
「好吧!我以後叫你子敬,這總可以了吧?」影吟又好氣又好笑的瞟了他一眼,眼中有著對情人般的溺愛,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真的?!」子敬大叫。
「喂,小聲一點啦!」
子敬傻笑著,他的心已經被影吟方纔那一聲「子敬」給環繞住了。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個小呆瓜啊?」影吟笑道。
子敬搔搔頭,過了一會兒才問道:「喏,讓鄙人在下我,充當一下影吟小姐的司機吧!不知您意下如何?」
偏著小腦袋,影吟做出思考的模樣兒,「嗯,讓我考慮意下……好吧!不坐白不坐。」
「喂,你好像很委屈呀!」子敬假裝不滿。
「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是!」她回了他這麼一句。
「你呀!算了,我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子敬誇張的搖搖頭。
兩人相視了片刻,隨即一塊笑了起來,笑聲洋溢在風中,竟是如此的清脆悅耳。
「謝謝。」影吟也煞有其事的回了個宮廷式的鞠躬,坐進了車內。
「不介意我開窗子吧?」影吟邊問邊按下車窗的開關。
「你窗子開都開了,我還能說不行嗎?」子敬半開玩笑的說。
「這……」影吟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模樣俏皮的可人極了。
「和你開玩笑的啦!怎麼,你會暈車啊?」子敬瞄著後視鏡,注意後方的來車。
「嗯,對了,你知道我住哪嗎?」
「我當然……」就正欲脫口而出的擋兒,子敬趕緊住口,要是讓影吟知道他不但曉得她住哪裡,還親自去「站崗」了好幾次,她心裡不會不舒服都才怪!他東方子敬可不願被當成跟蹤的鬼祟之流哩!
影吟見他停下話來,奇怪的問:「你幹麼呀?」
「沒有啦!我是說我當然不知道你住哪裡。」幸好,很快拗了過來。
影吟點點頭,念了次住址,「你知道是在哪裡嗎?要是不清楚,待會兒我再指路,好啦!」
「嗯。」
影吟望向窗外,風沙沙的吹著,髮絲掠過她白裡透紅的臉龐,弄得子敬都不知道該看路還是看她了。
「『東方』是個家族企業嗎?」她回過頭來問道。
子敬以非常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她,嘴唇開了幾次卻沒出聲,後來好不容易擠出一句:「你……你不知道?」
影吟被他大驚小怪的模樣惹得有點惱火,皺起眉沒好氣的應著,「怪了,你們『東方』是很偉大是不是?全台灣的人都該知道它是吧?」
子敬不敢回些什麼話,雖然事實正如她所云。
「我如果說,我在「東方」之前,壓根兒連聽都沒聽過這麼一號公司,你信是不信?」她竟意猶未盡的補上一句。
「信……」子敬喏喏的應著。
「這還差不多,喏,可以告訴我了嗎?」
「『東方』是我父親年輕時白手起家打拼出來的一片天地,而在這之前,父親出生在貧困的傳統農家之中,沒受過很高的教育,且,又身為老大,所以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必須幫著家裡做些工作,長大了點,先後做過許多勞動的工作,像是送報紙、做苦力、買面……等,只要能改善家中經濟狀況的,他決不喊苦、決不喊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