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湧而至的音符讓他應接不暇,根本來不及思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他一定得把這些音樂寫下來,並且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不單單是凌青感覺到,姜逸寒也從他的音樂中感受到某種震撼。
當凌青將曲子彈完時,她感動得熱淚盈眶。她興奮地拍著手,「很動人,很久沒有聽見這樣令人心生溫暖的音樂。」
「你喜歡嗎?」他放下吉他,跪在她的面前,輕輕地替她拭淚。
「當然,只要是你作的曲子我都喜歡。」姜逸寒張開雙臂,攬上他的頸項,將他摟得緊緊的。「噢,老天,我真愛你!真希望可以、永遠在你身邊,永遠不離開你。」
她的話讓凌青猶如遭到電擊,一顆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姜逸寒敏感地察覺到他的微顫,她抬頭疑惑地看著他。心虛的凌青卻無法直視她晶瑩無瑕的雙眼,他猛然將她抱人懷中,緊摟著她的肩。
「天氣有點涼了,我們進屋裡去吧!」
???
凌青又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夜以繼日。
他告訴她:「他得先把一些重要的事完成。」
還有什麼重要的事呢?他先前不是說他是來渡假的嗎?
姜逸寒開始覺得有些無聊,還有些生氣,她是忙慣了的人,一時閒了起來,反而有些不自在,更糟的是腦袋瓜還胡思亂想起來。
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凌青似乎在刻意隱瞞什麼。在這個房子裡,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凌青不希望讓她知道。
昨晚,在燭光晚餐前,她一直追問有關他個人的事情——
「我想要更多一點的你。」
「你已經擁有我的整顆心了。」他笑著說。
「我不是指這,我想知道聽有關於你的一切,譬如說你的生日、血型、星座、你在哪裡長大、家裡還有什麼人——」
「這些很重要嗎?」他反問,「光是站在眼前的我還不夠嗎?那些都是附屬品,都是可有可無的。」
姜逸寒馬上接話,「很重要,只要是你的一切都很重要。」
她很難以簡短的話表達出自己多麼渴望知道他的一切,或許是內心的不安因子作祟,姜逸寒以為知道更多他的事,就能更瞭解他。
但凌青除了說他是獨子、父母人在國外、目前做的工作和音樂有關之外,就不肯再多說。
「我以為……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他說。
為什麼呢?
唉唉唉,姜逸寒光是想這個問題就連唉了好幾聲。
她什麼都告訴了他,但他卻對自己很保密。
還有,上回她翻字典點到「百合」是什麼意思呢?意映園的花園很大,花朵的種類也很多,她去逛過幾次,但就是沒有看到百合花。
許多百思不解的問題讓她頭疼心浮氣躁、沒由來的想哭。她以前聽人講過,到達幸福頂點的時候會讓人想哭,她現在就是這樣嗎?幸福到達頂點之後,是不是因為要面臨下坡,所以才會讓人想哭?
噢,不,她不要這樣!
姜逸寒像瘋了似的在行李中找尋那本字典。她需要一個指引,不管到底會不會發生。
這一次,她找到的是「別」字。
她傻掉了!
「百合」或許是暗指「百年好合」之意,但「別」字卻像征了離開,尤其部首是個「刀」字。可能的意思是「分別」、「告別」、「別墅」、「別這樣」……很明顯並不是好字眼,也不是她所希望出現的。
姜逸寒的胸口悶得發疼,宛如一把刀插在上頭。
雖然她表面上說自己不迷信,但事實上她相信得很,姜逸寒相信姑媽的話,更相信字典告訴她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有特殊的含意,而且都會發生在她身上。
因為那本字典是具有預知能力的姑媽給她的。
當時姑媽曾說:「這本字典是無價之寶,是我通靈的母親留給我的,曾經陪伴著我度過無數難熬的黑夜。相信它,願它成為你的指引,願它能保護你,願它能帶給你幸福,我的寶貝。」
姜逸寒對字典的魔力深信不疑。
所以當「別」字出現的時候,她忍不住哭了。
黑暗中,隱約可以聽見凌青房裡傳來的鋼琴聲,姜逸寒推開落地窗,赤足步下階梯,當她的腳接觸到柔軟的沙,一陣觸電般的酥麻自腳底快速延伸到頭頂,冷冷的海風吹掠過她的鼻尖,透過衣服穿入肌膚。
她很沮喪。
沒有想到戀愛中的自己竟然如此脆弱、不堪一擊,甚至令她開始有些討厭起自己;戀愛應該是快樂、幸福,不該是猜疑與不信任。回首望著凌青房間透出的光亮,姜逸寒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滾燙的眼淚自眼眶無止盡地滑落,形成兩道淚痕,雖然冬天的冷風強勁,但仍無法吹乾痕跡。
幽黯的海面彷彿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姜逸寒愈走愈近,當雙腳感覺到冰涼徹骨的海水,哭暈的大腦總算清醒了些,她的理智立刻提出警告。
「天,我在做什麼呀?」
下半身的衣服已經濕去大半,隨之而來的寒冷讓她打著寒顫。她纖弱的身子搖晃,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
忽然,她聽見凌青的聲音。
「小寒!」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跑向她,一衝近她的身旁,便緊緊地將她摟著,讓她險些喘不過氣來。
他以生氣心疼、不解的複雜口吻大吼:「你是怎麼了?你怎麼忍心——」
「我看見一個不好的徵兆。」她含淚說。
姜逸寒一五一十地將字典的事全告訴了凌青。
「傻瓜!」
「是真的,字典很靈驗的,它從不出錯。」
望著臉色慘白、風一吹就會被擊倒的姜逸寒,凌青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將她攬人懷中。
他可以像以前哄其他女人一樣告訴姜逸寒,她是一個漂亮美麗的女子,沒有任何女人能與她相比,他也可以把過去熟悉的甜言蜜語對她背誦一次,但凌青卻說不出口。
他輕觸著她的下巴,撫摸著她的臉頰。「你知道嗎?你快把我嚇死了,還好是管家先看見了……噢,你絕對無法想像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性,如果真的失去你……老天,我不敢想。」凌青捧著她的臉,又吻又親的。「別,在我眼中是特別,指的是你很特別,或者是指……別克,一種車,老天暗示我該送你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