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完全不聽她的解釋,就逕自定了她的罪!難道在他的心裡,她是這樣一個滿口謊言、不值得信賴的女人嗎?
「不是的∼∼不是我∼∼」
「不是你?若不是你,你現在為什麼站在纖纖的畫像前?若不是你,你的手絹上為什麼會沾了墨?我都已經親眼看見了,你還硬要狡辯?」親眼所見的「事實」,令李毓棠的理智盡失,滿腔的怒氣讓他無法靜下心來思考。
「真的不是我!」蘇韶晴又氣又傷心地嚷著。「不是我做的事,要我怎麼認罪?」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的謊話!」李毓棠厲聲叱喝,怒氣騰騰地瞪著她。「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他的怒氣、他的誤會、他的不信任,讓蘇韶晴的情緒在瞬間失了控,她怨、她氣、她惱、她恨,為什麼只要一牽扯上柳纖纖,一和柳纖纖相較之下,她在他的眼裡便連一粒塵土都不如!
「我說不是就不是!你為什麼偏要誣賴我、冤枉我?」情緒失控下,蘇韶晴洩恨似的一把扯下柳纖纖的畫像,衝動地撕成兩半、四半……
「不——住手!」李毓棠驚吼。
眼看她還繼續歇斯底里地撕扯著,將柳纖纖的畫像撕成了碎片,李毓棠狂怒地大步向前,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臂,將她使勁地摔甩到一旁,不讓她繼續破壞已碎成片片的畫像。
「啊——」蘇韶晴痛呼一聲,被他強勁的力道摔甩在地。她嬌小的身子重重地撞上了堅硬的木桌桌腳,即使沒有解開衣服審視,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上一定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紅痕與瘀青。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這般粗暴地對待她!
蘇韶晴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眸,傷透的心還存有一絲的期待,然而,她不但沒能在他臉上看見半點自責憐惜的神情,他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顧震驚心痛地捧著那些被撕碎的紙片,口中還喃喃地低喊著柳纖纖的名!
「纖纖∼∼纖纖∼∼」李毓棠等著眼前的碎紙片,不敢相信柳纖纖的畫像真的被毀了。
之前他就已經對柳纖纖感到萬分愧疚了,現在濃濃的罪惡感更是充塞他整個胸臆之間,他無法原諒自己竟連柳纖纖的一張畫像都保護不了!
看著他的眼裡只容得下柳纖纖,看著他為了柳纖纖的畫像的損毀而驚怒交加,蘇韶晴的心彷彿一瓣瓣地剝落、碎裂、粉碎成灰。
事到如今,她就算再怎麼心有不甘、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徹底的省悟——
他愛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有柳纖纖一個而已。在他的眼中、他的心底,從來就不曾存在著蘇韶晴這個人!
這兒,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若她不走,總有一天她會因為極度的心痛與絕望而死去!
痛下離開的決定後,蘇韶晴深深地凝望李毓棠一眼,想將他的形影深深鐫刻在心版上,誰知她入眼所見的,卻是他捧著柳纖纖畫像的碎片,滿臉愧疚與心痛的模樣。
好慘哪∼∼沒想到她見到他的最後一眼,會是這令她痛心絕望的景象∼∼夠了!真的夠了!她真的沒辦法再承受更多的傷心了!
蘇韶晴吃力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出了書房,連一句再見也沒說,然而,就算她說了,恐怕也得不到半點回應,因為李毓棠的全副心神仍專注於眼前柳纖纖的畫像碎片上,連她什麼時候離開都沒有察覺!
李毓棠試著將破成碎片的畫像拼湊起來,然而,儘管他能將這些碎片拼成完整的畫像,也沒辦法將張張的紙片粘合,而且即使真有法子粘合,上頭那兩撇明顯的墨漬卻也無法消除。
「纖纖∼∼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他自責地低語,為了自己沒能好好的保護她。
當初,深怕得罪王府的柳父不敢拒絕楚勻昊的提親,不顧他們的懇求,硬是逼迫柳纖纖嫁給楚勻昊,那時他們也曾想過要相偕私奔,但卻怕連累無辜的家人而忍痛作罷。
如果那時他和柳纖纖不顧一切地私奔,天涯海角日夜相守,或許現在他們會是令人稱羨的一對神仙佳侶,可是現在∼∼別說是神仙佳侶了,柳纖纖甚至賠上了一條命,在嫁給楚勻昊不到三個月就魂歸離恨天了!
因為過多的顧慮,使得他們這對愛侶被迫不能廝守到老,他沒能好好守護他原本想要呵護一生的女子,已令他悔恨莫及了,現在∼∼他竟連她的一張畫像都保護不好!
「少爺∼∼」洪嫂帶點遲疑的聲音突然自書房門口傳來。
聽見洪嫂的聲音,李毓棠才猛然自深深的愧疚與自責中回過神來,在轉身的同時,他才終於發現蘇韶晴不知何時已離開。
沒見到她的身影,令他的心頭突然感到一陣亂,還沒來得及細想,又瞥見了洪嫂桿在門邊的身影。他深吸口氣,努力恢復心緒的平穩,不讓自己在洪嫂面前失了態。
「洪嫂,有事嗎?」
「是這樣子的∼∼」洪嫂將一直躲在她身後的小虎兒拉了出來。「我剛才瞧小虎兒一臉慌慌張張的跑回房去,心裡頭覺得奇怪,就仔細查問他,原來他做了錯事,闖下了大禍。」
「怎麼了?小虎兒做了什麼?」李毓棠疑惑地瞟了眼小虎兒。
他知道小虎兒向來活潑又頑皮,但是再怎麼說,小虎兒不過還是個孩子罷了,能闖出多大的禍事來?
「小虎兒,你自己向少爺說!」洪嫂輕推下自己的孫子。
「少∼∼少爺∼∼我∼∼我∼∼」校虎兒害怕得結結巴巴,小小聲地說道。「是我∼∼是我在畫上的美女姐姐臉上∼∼畫上兩撇鬍子的∼∼」
「什麼?是你?」不是晴兒?李毓棠驚詫的低吼。
他的吼聲令小虎兒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聲音越說越小。「我∼∼我本來還要多畫幾筆的∼∼是晴兒姐姐阻止我∼∼後來我就嚇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