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拚命地求楚勻昊別讓他找到她?聽見這番話,李毓棠彷彿被狠狠揍了一拳似的,身子輕微晃了晃。
沒想到∼∼他竟傷得她這麼重!並且從別的男人口中聽見她的傷心、絕望與痛苦,讓李毓棠覺得自己真是世間最混蛋的男人!
楚勻昊緊盯著他,繼續說道:「晴兒她不但愛你,而且是專心一意的愛著你,如果你不能給她對等而唯一的愛,就不要再找她、辜負她,帶給她更多的痛苦與傷害了。」
「可是∼∼纖纖∼∼」李毓棠眼底掠過一絲矛盾的痛苦。
他愛晴兒,這是絕對無庸置疑的,可是∼∼若要說是對等而唯一∼∼那麼他又該置柳纖纖於何地?當初柳纖纖可是懷著對他的深深愛戀抑鬱而終的呀!
「纖纖已經去世三年多了。」楚勻昊歎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總不能為了她而毀了你和晴兒的幸福吧!」
「這對纖纖太不公平了。」李毓棠痛苦地搖頭。
他當然希望能帶給晴兒快樂與幸福,可是只要一想到柳纖纖,他便覺得一切的快樂與幸福都是罪惡∼∼
楚勻昊不贊同地擰起了眉,就事論事地說道:「若真要說不公平,你對晴兒才真是不公平!沒有人會願意成為另一個女人的影子的,晴兒要的是你真心的真意的對待呀!」
李毓棠一時語塞,找不到話可以反駁。
的確,從頭到尾他就不曾對她公平過,從他將她帶回家的那一刻起,她便時時刻刻被他的自私所傷,她一次次的滿懷期待,卻一次次的失望,虧他還敢大言不慚地說愛她,他竟連最基本的好好呵護、寵愛她都做不到!
楚勻昊睇了他一眼,明白自己的話受到了效果,才又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肯定自己能給晴兒幸福的,再到客棧來講她帶走,這一次,我不會從中阻攔,但若是你無法拋下對柳纖纖的情或愧疚,那麼請你饒過晴兒,放她一馬,別將她給逼死了!」
語畢,楚勻昊立刻轉身離開,不消片刻,偉岸的身影已消失在視線之外,冷冷的夜風中,獨留李毓棠一人陷入震撼驚痛的情緒中。
饒過她?別將她給逼死?
楚勻昊竟用了這麼重的兩句話,可見他的自私真的傷透了晴兒的心。
他真的能帶給晴兒幸福嗎?真的能拋卻對柳纖纖的愧疚,無所顧忌地愛她嗎?如果不能,或許放手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
夜過三更,蘇韶晴待在客棧的房裡,卻是半點睡意也沒有。
她走到窗邊,輕推開窗,望著天邊瑩潔的月光,幽幽怨怨地長歎口氣,腦中無法控制地再次想起了李毓棠。
他今天下午到客棧來沒有找到她,後來又到其他地方去找呢?還是就這麼放棄了?
對於她的「下落不明」,他現在是毫不在意地酣甜入睡?還是會因為惦掛擔心而輾轉難眠?
他會來找她,是因為真的擔心她呢?還是只是不願讓好不容易找到的柳纖纖的替身就此消失無蹤?
一整夜,這些問題不斷地盤旋在她心中,李毓棠的身影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她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他。
今天她是在絕望、心碎而激動的情緒下離開李家,然而才離開不到一天,她就已飽受思念的折磨,這種難忍的煎熬讓她不確定如果時光倒流回去,她是否還能痛下決心離開他?
一想到未來的日子裡,她必須天天承受這種思念磨人的痛苦,她那雙美麗的眼眸便浮上絕望的水霧,心口更是不時傳來陣陣的抽痛。
突然,靜謐的夜裡傳來了幾聲輕敲,是從房門那兒傳來的,那敲門的力道雖然很輕,但因為此時夜深人靜,所以聲音雖然很輕微,卻仍能聽得很清楚。
蘇韶晴一愣,直覺的認為是谷意荷來找她,只不過∼∼都已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不能等明天再說呢?
懷著一絲疑惑,她上前去開門。
門一開,在看見寧立於門口的身影時,她整個人僵住了,雙眼中的水霧迅速凝聚成淚珠,在不及防間滑落兩腮。
「不,別哭。」李毓棠伸手為她拭去頰上的水珠,她的眼淚令他心疼莫名。
蘇韶晴像被燙到似的退路一步,避開他的觸碰。
「你∼∼你來做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想要故作若無其事,可惜卻不太成功,些微的哽咽洩漏了她激動的情緒。
思念了他一整個下午與夜晚,他便出現了,她是否能自作多情的假裝他也同樣地想念她?
這個念頭才剛浮現腦海,她有忍不住自嘲——就算他真的想念她,那也全都是因為他將她當成是柳纖纖的替身罷了!
深深的自憐與哀傷,讓她的心口、雙眼一熱,再度湧現一股淚意,她用力地眨了眨眼,不讓淚水再有滴落的機會。
「晴兒,我來帶你回去。」李毓棠的目光緊盯著她的容顏,完全捨不得移開視線,像是擔心她會在眨眼之間消失不見似的。
才分開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就如此惦念她,焦急欲狂的心,終於在見到她的這一刻感到安心。
「不!我不回去!」蘇韶晴激動地搖著頭。「要我回去做什麼?我不想再當柳纖纖的影子了!」
見了她的反應,李毓棠不禁深感自責,若不是他傷得她太重,她又怎會這麼傷心激動呢?
「不,晴兒。」李毓棠凝睇著她,柔聲說道。「在我的心裡,你早已不時纖纖的影子,我要的是你,是獨一無二的你呀!」
早在許久之前,他就不曾試著在她身上找尋柳纖纖的影子,他早就知道自己愛上了她,只是對柳纖纖的愧疚與罪惡感,一直捆縛著他的心,讓他無法不顧一切地愛她。
「不!你騙人!」蘇韶晴拒絕相信他的話。
若真如他所說,那他怎會在歡愛後,低喊著柳纖纖的名字?又怎會因為柳纖纖的畫像被塗毀而震怒,不但動手傷了她,甚至連她傷心欲絕地離去,他都絲毫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