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三個大男人照例抹淨嘴巴、拍拍屁股,一聲謝謝都沒有的窩到客廳去。
「這些男人……愈來愈不長進!」石婉兒忿忿不平道。「希紜,別寵壞他們了。」
「煮飯洗碗,小事一樁嘛!婉兒,你是客人,去客廳看電視,我等會兒出去。」霍希紜把她推出廚房。
石婉兒左右為難,想了半天,最後雙手一攤,霸住楚天漢身旁的位置。
「婉兒,學學人家,」楚天漢蹺著二郎腿,悠哉得很。「女人嘛……」
石婉兒打斷他長篇大論的意圖:「女人怎樣?你說!」
雖是大男人的個性,楚天漢還是明白柿子撿軟的吃。「女人……是生物學上最吃苦耐勞的動物。」
見風轉舵的牆頭草!
冷笑兩聲,她完全不給面子地說:
「學學人家?有啥好學的,要學你自己為什麼不去學?你很喜歡當苦命阿信嗎?」
面對石婉兒牙尖嘴利,楚天漢也只有乖乖投降的份。你有種火爆,她就有種硬生生貢上你!
「看電視,頭條耶!」楚天漢岔開話題、「那個南台灣最出名的電視銷售天後蔡艷萍,嫁人了說!」
「有、有,我有看過那個購物頻道!」楚將鈞神氣說。「那女人美得不得了,就是一張嘴……跟婉兒一樣。」
石婉兒大剌剌問:「啊是哪樣?」
「一樣……甜得不得了!」
腦子裡想的是尖酸刻薄吧!
楚湛默照著走馬燈字幕念:「蔡艷萍的丈夫是今年六月曾經上演逃婚記的男子──樓傑……」
「樓……傑?」石婉兒驚呼,一張臉被撕裂般慘白!
「廣告後,要採訪這一對新婚燕爾呢!」楚湛默又再念道。
「婉兒……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楚將鈞注意到問。
石婉兒無暇理會,認真問楚湛默:「樓傑……你確定?樓梯的樓,木火傑?」
「沒錯。」他楚湛默可是一點二的標準視力。
「同名同姓的男人,又住在南台灣……真是他?」石婉兒心慌地自語。
「什麼新聞這麼有趣?」霍希紜端著一大盤木瓜、哈蜜瓜、鳳梨走出來。
「就是……」楚天漢興匆匆地一五一十要報告。
「是什麼,」石婉兒忽地從他手上搶過遙控器。「來看迪士尼卡通頻道,老看新聞,沒意思!」
「石──婉──兒!」楚天漢不滿地大吼。「新聞看得好好地,看什麼卡通,你三歲小孩呀!」
楚將鈞夾在中間難做人:「不如先看完那則逃婚記的新聞,再看卡通也不遲。」
奪下回遙控器,楚天漢衝到電視前,手動調回第一手新聞快訊!
「什麼逃婚記?」霍希紜搬出小板凳,好奇問說。
「沒……」石婉兒看大事不妙,推著霍希紜要進房間。「我們進房去聊!新聞有什麼好看的,不都那樣!」
婉兒很怪哦!三個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只聽女主播咬字清晰地說:
「接下來為你報導一則有趣的新聞──今年六月曾經逃婚的男子樓傑,前天跟電視銷售天後蔡艷萍求婚,今天閃電完婚……」
霍希紜已經走到門口,頓時停下腳步,慢慢回身。
石婉兒拉住她。「希紜,別看了!」
擺脫石婉兒的拉扯,霍希紜直直走到電視前,原本一張笑容洋溢的臉龐,剩下一片死灰。
三個大男人終於發現她們倆詭譎的神色!
「婉兒,怎麼了?」楚湛默代表眾人發言。
石婉兒沒回答,霍希紜沒停下動作,新聞更沒因此暫停。
女主播繼續說:「我們採訪到樓傑和蔡艷萍這對佳偶,請他們發表新婚感言。」
石婉兒難過地撲到電視機前,擋下螢幕:「希紜,都過去了!別看了!」
霍希紜怔忡地望著電視:「婉兒,你走開。」
「希紜……」石婉兒祈求道,眼淚都快溢出來了。
「你走開。」霍希紜表情呆滯說。
石婉兒移開身體,不忍地低頭注視地面。
霍希紜盯著電視,樓傑笑得滿面春風,一旁的新娘子卻不是她!
女主播有技巧地帶引話題:「關於之前的逃婚,你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樓傑雲淡風清帶過:「那只是個錯誤,沒什麼好談的。」
霍希紜面容蒼白,身子不停顫抖,哽著聲音重複:「錯……誤?」
石婉兒歎著氣,天意弄人啊!
霍希紜好不容易走出陰霾重新站起來,樓傑又出現,勾起前塵往事!
「沒想到……」霍希紜不斷擦拭湧出的眼淚。「對他來說……我竟是錯誤!」
「希紜!」石婉兒簡直要瘋了,真想砸爛那台電視機。「樓傑只是你生命裡的過客,就忘了他吧!忘了他,你會好受點。」
「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霍希紜嗚咽地說。「我告訴自己,或許我們沒有緣份,或許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場好夢!」
石婉兒也忍不住滴下眼淚。「希紜……」
「可是……」霍希紜似是呢喃似是啜泣說:「你要我怎麼說服自己……我在他生命中……竟是個錯誤?我為他所做的事情……只是錯誤!」
身體的傷痛,恢復了,就可以沒事;心理的傷呢?要花多少時間醫療癒合,才能說說笑笑、大步向前走?
楚湛默無言地望著霍希紜傷痛不已的憔悴容顏,莫名的疼痛感陣陣湧上心坎!
石婉兒心急道:「話不是他說了就算!你怎麼看待這段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楚家兩個平時盡情凌虐霍希紜的男人,竟然也口誅筆伐加入談話──
楚將鈞看不過去地說:「婉兒說的沒錯,什麼樓傑,算哪根蔥?咬文嚼字的!錯誤?不選希紜,選那個蛇蠍美人蔡艷萍才是大錯誤!」
「講得有理!」楚天漢鏗鏘有聲道。「希紜別的本事沒有,光論打掃煮飯,就輕易把蔡艷萍比下去。憑著一張嘴、一張臉吃飯的女人,最不可靠!」
楚湛默咬著鳳梨,像是說給自己聽:「不會挑人,更不會看人的男人,丟了,也沒什麼好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