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導演這段期間對凝香的照顧,往後還得請您多提拔呢!」
與第一天的「飽受屈辱」相較,唐郁芳此刻的感受,就如同「衣錦還鄉」般地誌得意滿。
「哪裡!以她的資質,日後肯定是顆耀眼的大明星……」
「媽,導演還要趕拍下一場戲,我們別打擾人家了。」
深怕母親又胡亂招「生意」,葉凝露忙將她拉開。
不過走進休息室後,唐郁芳仍然興奮未減。
「凝香,你聽見沒?王導演說你以後一定會紅呢!」
一合上門,葉凝露便說:「媽,這裡沒有外人,你別再叫我凝香了。」
「瞧瞧媽,都『入戲』到這般地步了。」看著對鏡拭去血妝的女兒,她突然感歎:「唉!你姐姐要能有你一半的優點就好了……」
小時候就愛吃喝玩樂的葉凝香,心思從不放在功課上。唐郁芳花了大把的錢送她進私立專校,哪知葉凝香念了幾年,混到的並非燙金的文憑,而是張法院公證的「結婚證書」。
若是好的歸宿,那也就罷了!偏偏她挑了個窮小子,而且結婚不到半年就離婚。後來葉凝香進了演藝圈,生性少根筋的她老惹是生非,經常得幫忙收爛攤子的唐郁芳,幾乎被她的任性而給氣得只剩下半條命。
反觀非她一手養大的小女兒,脾氣好,行為規矩又懂禮貌!和姐姐葉凝香簡直是天壤之別。如果,露露能夠留下來的話……
「媽,你怎麼了?」葉凝露看著唐郁芳問道。
「沒事……」唐郁芳看了看表,心不在焉地問,「你打算何時回法國?」
「後天。」葉凝露欣然說,「我申請的研究所快開學了。」
「咱們母女倆分開了十二年,好不容易重敘天倫,你又要走了?」
「媽!」葉凝露握住唐郁芳的手,安慰道,「等我放長假時上定會再回來看你跟姐姐的。」
「女孩子念那麼多書有何用?你終歸得嫁人的,不是嗎?」
「嫁人……」
葉凝露驀然想到希驥,一股甜中帶酸的惆悵,也跟著湧上她心頭。
別傻了!若非她的長相酷似姐姐,那個「纏綿之吻」才不會從天外飛來呢!
突地,門板被兩名凶神惡煞的男子給踹開。
「唐郁芳!你今天再不拿錢出來,就休怪我們兄弟不客氣了。」
「兩位大哥可否再寬限幾天?我一定會還的……」
其中一位揪住唐郁芳說:「上回沒收足款子,金哥已經很不爽了,你想害我們斷手斷腳嗎?」
一聽即知是債主上門討債,葉凝露便問:「我媽究竟欠了你們多少錢?」
「不多啦!本金加利息,才三千萬而已。」
「三千萬?媽,你怎麼會欠人家那麼多錢?」
「都怪『賭』字害人啦!」唐郁芳羞愧道:「其實你爸爸給我的贍養費早沒了,房子也成了銀行的抵押品。偏巧你姐姐出了這麼大的事,我籌不出錢,只好找地下錢莊了……」
地下錢莊?那不等於自掘墳墓?
「耶?你不說你女兒躺在醫院嗎?」流氓的色眼不住地往葉凝露身上看去,「哇!本人比螢幕上更漂亮耶!」
「我沒騙你們,凝香是真的出了車禍,而且傷及腦部,現在連工作的能力都失去了……」
「有這麼雄厚的『本錢』,還怕清不了債嗎?」說完,兩人轉而架住葉凝露,「若是有幸被金哥看上,說不定你不僅抵了債,還多了個現成的女婿呢!」
「放開我!」葉凝露嚇壞了。
「冤有頭債有主,該殺該剮的人是我呀!」唐郁芳泣求道,「這孩子自小缺乏母愛,我心裡已經覺得很虧欠了,怎能讓她再替我頂罪?求求二位行行好,放了她吧,我……我向你們磕頭!」
唐郁芳當萇跪下磕了幾個響頭。
在流氓懷裡掙扎的葉凝露,看到這個情景,也跟著哭了。
就在她要答應跟他們走時,希驥的聲音介入了這團紛亂。
「三千萬是吧?」他冷冽地說,「唐女士的債,我替她還了!」
第四章
很多人羨慕大明星賺錢如水的速度,不過待在這個圈子多年,希驥也耳聞了不少藝人為親人背負巨債的秘辛。
為免日後招來麻煩,他和新人在簽經紀約前,通常會先做身家調查,凡二等親以內涉有黑道、賭場、妓院的,一概拒於門外。
想不到這項鐵律,竟然被一個聲名狼借的女人給打破了?!
但希驥已無暇去思慮後果。他只知道,唯一能救凝香跳出唐郁芳這窟「火坑」的途徑,就是「買」了她。
「簽完名後,這張三千萬的支票就屬於你了。」
不過簽字的人還沒伸手,支西木已被她那眼睛發亮的母親給截了去。
「承蒙希老闆大力幫忙,我更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
唐郁芳嘴裡說著感激的話,心中可暗暗高興自己「押對了寶」。
事實上,那出「討債記」是她故意安排的,目的原本只想把露露留下來,豈料得到了「一石二鳥」之效。
當初她也覺得奇怪,絕不會與「慈善家」畫上等號的希驥,怎可能熱心地送女兒去醫院,還讓她住頭等病房?而後製作人又撥給露露專用的休息室,更彰顯出他不尋常的關心。
且不管對方是一時善意或心存不軌,如果能借「希家班」在演藝圈的勢力……嗯哼!她女兒一定會大紅大紫的。
偏偏露露的腦筋打了上萬個死結,居然蠢到要放掉飛來的熟鴨,母女倆還為此而起了爭執。
「錢的事,我可以去拜託婉苓阿姨,她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的。」
「你去求她?那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除非海枯石爛,唐郁芳對那女人的恨意是不可能消失的。
「眼前有個傻瓜肯出錢解決媽的債務,為什麼要拒絕呢?況且觀眾向來是健忘的,一旦離開這圈子太久,再紅的明星也找不回昔日的光環。既然你幫凝香鋪了路,何不好人做到底呢?」
說了半天,母親無非是為了姐姐設想嘛!儘管已脫離極需被人呵護的稚齡層,葉凝露仍不免對姐妹倆的差別待遇而感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