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立的腦袋是傻了嗎?或者黑道中人早將生死看淡了,否則,他怎敢來招惹像她這種一結婚就剋死丈夫的煞星?
程予歡回絕的方式並未收到嚇阻的效果。相反,他更加勤快地準時在早、中、晚餐向「溫情美式快餐」報到。
那傢伙顯然不笨,因為這種「有點黏卻不會太黏」的攻勢,既可以緊迫盯人,又不會讓佳人有理由拒絕。護愛心切的他甚至派了幾個弟兄在餐廳附近站崗,防不肖人等覬覦他的「三明治西施」。
「哇!真是壯觀!」溫馨噓了兩聲口哨,「不愧當大哥的,排場果然氣派!」
「姑姑,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幾天前的一場打鬥,就摔壞了晴姑姑數張桌椅,而現在又招來更多的「滋事分子『。
「沒關係,有那幾尊不請自來的門神,我還怕沒固定生意做?」溫晴的口吻的確不以為意,「倒是你有得頭痛了,烈女怕纏夫哪!」
「予歡,我看你批貨的地點由黃昏市場改為早市吧!」溫馨這麼建議。
而倘若知道清晨出門會遇上另一個人,程予歡寧願與那纏夫繼續冷漠的抗爭。
「聽說幾天前有流氓欺負你,現在又有個姓王的死纏著你?」
拐進那條常走的巷子時,唐爾恕的身影陡地橫在她面前。
「你怎麼……曉得」撫著頓起驚濤駭浪的胸口,她質問,「溫馨告訴你的?」
「你那天穿的圍裙印有餐廳的名字,所以我查了電話。」他不想說出自己光為了要不要打電話就掙扎了好幾天。慶幸的是,他下對決心了,否則,他也不會由溫馨口中得知她險道強暴的內幕,「那個王海立是黑道有名的角頭,你千萬要小心他!」
「難怪溫馨要我改為一大早出門,原來……」她是故意的!
「呵!歡歡!」唐爾恕倏然擁住低喃的她,下巴在那滑順的發頂上摩挲著,「知道你的處境是如此的危險後,我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老天!我發過重誓要保護、照顧你一生一世的!」
「我以為……你不可能再理我了。」想不到她還有機會偎入這副溫暖的懷裡。
「我是不想理你了,但--我辦不到!」唐爾恕捧起她盈著熱淚的臉龐。早在那日的電梯裡,他就想這麼做了,「儘管你傷得我遍體鱗傷,可只要你心中有我一點點的份量存在,我就不在乎你結過婚、還有了祖蔭的孩子。」
「爾恕,其實我--」根本沒和常祖蔭在一起過!
唐爾恕驀然堵住她微張的唇。呵!她的氣息依然那麼令人迷眩、清新而芳甜。以前,他總是極度壓抑下強烈索求的念頭,而此刻,或許因為她已解人事,也許基於失而復得的心態,他便放縱狂炙的火舌,與她做更激烈的糾纏。
程予歡的嫣紅由頰上擴散開來,傳導到全身的細胞時,已化為無以名狀的燥熱。她忘了害怕,甚至忘了當初會答應嫁給常祖蔭其實也是拜唐爾恕之賜,而一徑地以本能來回應他未曾有過的熱情。
清早的暗巷毫無人跡,正是這對戀人以熾吻來慶祝重逢的最佳場所。程予歡任由他的唇向下舔舐,即使十二月的寒風灌進不知不覺中敞開的前胸,她也只是忘我地沉溺在那團高溫中……
「你們這是幹什麼?」一個拔高的尖嘯,陡地凍住他們之間暖化的氣流。唐爾恕乍然撇過頭,卻挨上一記響脆的耳光。「爾恕,你太令我失望了!」
若非覺得兒子五點出門的行徑太過奇怪,蔡素芬也不致興起跟蹤的意圖,想不到逮著的卻是這不堪入目的一幕。
「程予歡,你好厲害,小小年紀就學得一身誘惑男人的好本領!」
「伯母……」拉緊衣領的雙手微微一顫,程予歡的臉色倏地慘白。
「歡歡不是這種女人……」因為她從未主動誘惑過他!
「你給我閉嘴!」兒子一副心疼的模樣,簡直把蔡素芬氣壞了,「上回看見你跟她同乘一部電梯時我就懷疑了。說!你跟她在一起多久了?你的頭殼壞了嗎?這種女人能要嗎?撇下她跟多少男人上過床不管,難道你不怕像祖蔭那孩子一樣被她剋死?」蔡素芬並不曉得爾恕與她認識在先,而認定了是這小妖女去常家祭拜時,一併勾走了兒子的魂魄。
「其實我跟歡歡……」唐爾恕急欲辯解。
「聽著!」蔡素芬轉而警告程予歡,「不許你再纏著爾恕,否則,休怪我心狠手辣找黑道的人擺平你!」她撂下狠話後揪住兒子的手臂,「還不快走?憶芊今天要出院了,到底是我的孫女重要,還是這狐狸精重要?」
「媽--」唐爾恕硬是讓母親給拖走了。
被羞辱一頓的程予歡,終於虛軟地跪落在地。原來爾恕已經升格為父親了?
淚海再度翻湧。掩面而泣的同時,她知道,是該揮劍斬情絲的時候了。
「什麼?你要離開?」溫馨知道好友的去意後,急切地挽留,「予歡,你不能因為唐伯母的一番話,就退縮得連這惟一的避風港也要捨棄,況且,你答應過我一起照顧我肚裡的孩子,你是它的乾媽耶!」
「對呀,明明是唐爾恕黏著你不放,他老媽怎能把氣出在你身上?」溫晴不禁責怪侄女,「你也真是的,人家都有老婆了,你居然還幫著他?」
「可是,我總覺得唐爾恕不像那種會腳踏兩條船的花花公子……」溫馨委屈地說。
「人心隔肚皮,你自己不也吃了男人的虧?」
「姑姑,請你別責怪溫馨了,她並不知道有江憶芊這號人物……」程予歡打起精神,繼續收拾餐盤,「搬出去只是暫時,我還會回來的。」
唐爾恕那抹「不輕言放棄」的眼波讓她明白,離開--是惟一冷卻兩人熱度的方式。
「問題是……你能搬到哪兒去?」溫晴知道她舉目無親。
「總有地方的。」她淒然一笑,「或許到南部避一避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