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再補個妝就行了!」程予歡將眸光轉向唐爾恕,懇求他快快離去。
唐爾恕停頓了一秒,終於撇過滿是鄙夷與仇視的臉龐,跳窗跑了。
然而王海立也並非那麼好哄的笨蛋,妻子腫脹的肩無疑是最佳的證據--一個偷人的證據!但時間有限,一舉行完婚禮,他就得馬上驅車去機場,趕搭前往夏威夷的飛機。至於這個小小的插曲--就當作沒看到吧!
不過,他好不容易壓抑下來的火氣,卻因為妻子凝望窗外時滑下的珠淚給重新惹了上來。可惡呀!那個惹她哭的男人到底是誰?是唐爾恕嗎?如果讓他查出來混進休息室的傢伙是哪只不要命了的臭老鼠,王海立發誓--他一定會讓對方死無全屍的!
「小林!」煩亂地走向後面的經濟艙,他喚來一名屬下。「黑旗幫那邊探聽得如何了?」
「大哥!」林春榮不明白新婚的大哥何以眉頭糾得像要殺人似的,趕緊為他點上煙,「聽說他們出價三千萬買您的項上人頭。」
「三千萬?」王海立冷哼一聲,「我的頭這麼值錢?」
海立幫與黑旗幫在道上本就水火不容,加上這次為救回唐爾恕而砍了他們兩名嘍囉,黑旗幫更是與他誓不兩立了。早有聽聞對方放話讓他活不過一個月,王海立才決定出國度蜜月,但恐怕三千萬的高價將讓他四海之內皆「凶」弟了!
「小林……」沉吟了半晌,他交代說,「入境後,你帶大嫂走另一條路離開。」
「大哥?」小林很少看到大哥面色這般凝重。
「答應我,無論發生任何事,你拚死也要保護她的安全。」
程予歡萬萬想不到,自己居然這麼快又成了寡婦。
當小林帶著她躲躲藏藏走出機場時,她就覺得奇怪,而後在數十公尺之遙的停車處,那道駭人的爆炸聲與緊接著冒出的黑紅火苗,將她的不安感到了最高點。
「海立--」她尖叫-聲,隨即失去知覺。
醒來後,程予歡已身處在一處隱密的海濱別墅。她第一次看見掉限淚的男人,即是小林。他哽咽著描述大哥下機前的交託,以及王海立死時的慘狀--碎屍萬段。
多麼恐怖而血腥的字眼,程予歡忍不住乾嘔起來,為他的不幸,更為自己注定剋夫的命運而悲哀。記不得接下來的日子她是如何熬過去的,她任靈魂出竅的軀殼由小林領著辦完丈夫的喪事,而後終日呆立在別墅的房間--那個屬於她和王海立的新房,看著落地窗外一波波湛藍的潮起潮落。
由於新任的領導人選未定,加上惟恐黑旗幫乘機反撲海立幫,所以小林運用一切關係封鎖了大哥死亡的消息,直到確定由某位護法擔綱重任,他才委婉告知大嫂,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基於對大哥的承諾,小林在機場不斷地重申,只要有需要,他會隨傳隨到。而程予歡只是哀淒地扯動嘴角,連再見也沒說就搭公車往北部了。
回到故土,沒有一絲欣喜,卻惚如隔世,她的心境在歷盡滄桑後像乾涸的井,再也搾不出任何一滴生命的泉源。倒是路經一家算命館時,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躊躇了半天,終於拐了進去,半小時後出來.她的臉色比灰白的牆更黯然。是了!就如岳秀麗所言,她的八字的確糟到了極點。算命的說,以這命格來分析,她理應無法活過一歲的;即使能平安長大,也是注定了喪父、喪夫、喪子的厄運。
「我是個不祥的女人……我不該繼續活著禍害人間的……」
這個意念,讓她毫不猶豫直往大馬路沖。然後是「嘎」的煞車聲,從遠遠的地方長長延伸到她跟前。她以為自己死定了,於是放任虛軟無力的腳往下一滑,豈知緊接著的咒罵聲打破她求得解脫的奢望。
「小姐!拜託你行行好,想自殺也別選擇這種連累別人的方式嘛!」怒罵的司機下車後,瞪著一副失望表情的她,「要不是我眼明手快,我們董事長這下子可賠大了!」
「對……對不起!」好半晌,程予歡才起身收拾散在地上的行李。
「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司機覺得這個女孩可能精神失常了,否則,在她臉上怎尋不著一絲絲的驚嚇,反倒流露著「再接再厲」的堅持。
「阿量,別那麼大聲,你嚇著人家了!」沉穩的聲音喚回那司機短暫的失神。
「董事長,她……」
「小姐,有沒有受傷?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檢查……」身著筆挺西裝的男子彎下身來扶人,卻在看清她的臉龐時,微震了一下,「你--。
「謝謝!」程予歡沒有察覺到他眼中一閃即逝的驚詫,只是一徑地欠身致歉,「對不起,給您惹麻煩了!」
「喔!沒關係!」回復鎮定的男子打量了她幾秒,問,「小姐,請問貴姓大名?」
「我叫程予歡。」她瞥了眼車頭那個象徵尊榮的標誌,以及安然無恙的保險桿,才歎口氣道,「幸好沒弄壞您的車子,否則……我恐怕也賠不起。」
「程予歡……」細聲重複了一遍,那男子含著溫和的笑意說,「我看程小姐一副疲累的模樣,這樣吧,我叫阿量送你回去。」
「先生?」她不解,這位陌生人為何待她這麼好?
「請問你住哪兒?」但對方已不容拒絕地為她開了後座的車門,「我只是想確定我的司機沒把你嚇暈了頭。」
那個男人叫安希寬,曾是名噪國際的服裝設計師,但結婚後就致力於引進各國名牌與國內設計師的培訓。不過他並非只在服裝界當個龍頭而已,聽說他死去的太太所遺留的關係企業就多達十幾家--這些資訊全是溫馨「剛巧」從雜誌上瞄來的。
「姑姑,你想……安先生是不是對你有興趣呀?」她天真地問。
自從那天他送予歡回來後,溫情餐廳又多了位固定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