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半,此時員工們應該都下班了,惟獨秘書室的燈仍亮著。太好了,那麼他便可將明日的事先行交代嚴稼興,然後好好在家休息補眠。
「嚴--」才推開門,桌旁晃動的人影也剛好轉過頭來。
「啊--」不過對方卻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嘯,然後身子一軟--暈厥了。
「你……」郝勁波衝了過去,輕拍那張慘白的臉,「喂!你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嚴秘書聞聲立即從總經理室跑過來,「總經理您回……咦?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才想問你咧!」郝勁波半扶著那位女子,「這個女人是誰,怎麼會在我公司的秘書室鬼鬼祟祟?」
這女人若非嚴稼興約來公司大搞婚外情的情婦,便是個賊--當然,第一個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啦,因為嚴秘書品味應該不至於這麼低!
「總經理,你忘了?她是您指定要我『好好訓練』的助理秘書耶!」嚴稼興提醒。
「助理……」郝勁波好半晌才想起,「那個叫溫什麼的醜八怪?你居然讓她留到現在?」他以為她頂多熬一個月的!
「她叫溫馨!」嚴稼興補充,「這全是董事長的意思。如果總經理有任何疑慮的話,可以向董事長問個明白。」
「我媽到底在搞什麼鬼?公司員工的去留,她一向不過問的,怎麼……」
「嗯……」昏厥的溫馨終於在嘈雜聲中幽幽醒來。一睜眼,眼前高大壯碩的男子再度嚇得她顫聲大叫:「你是--」
「你別害怕,他是我們的總經理郝勁波呀!」瞧溫所書一臉的餘悸猶存,嗯!一定是老闆進來時兇惡的模樣嚇壞她了。
「總、總經理?」溫馨睜大了眼--雖然在厚重的鏡片下,看不出與平日的SIZE有何差別,「原來我們總經理是那個玩世不恭、專門玩弄女人的『大色狼』?」
她曾在報章上看過這們「郝氏集團」繼承人的報道。每次郝勁波回來「探親」,總會鬧上幾段花邊新聞。聽說他的女友不僅遍及全世界,還不分種族呢!且不論記者們是否有宣染之嫌,這種好色之徒怎可能會是個好上司?萬萬想不到,「茂遠」竟是「郝氏」的一分子,而她還糊里糊塗成了他的助理!
「溫秘書!」嚴稼興為她的「坦白」捏了把冷汗。
「溫秘書,你倒是把我『形容』得很透徹嘛!」郝勁波冷哼著站了起來,反問:「所以你一看到我就嚇暈了?請問,我有長得一副要將你『生吞活剝』的模樣嗎?」
「不是……」她想力持鎮靜,雙腿卻忍不住微抖,「那是因為我沒想到你是這家公司的總--我是說,我的直屬上司!」
「嚴秘書,這位新人在秘書室待了一個月,居然不曉得老闆是誰,請問你是怎麼教的?」郝勁波交叉著雙臂,深不可測的銳眸閃著兩團怒焰。
「總經理,我……」嚴稼興結巴了起來。
唉!這都怪自己,當初以為溫馨待不了多久,所以對於公司的歷史、董事們與總經理的大名隻字未提。而後的期間,他淨忙著教她各項工作,早把這檔事忘了,現在搞出這麼大的烏龍--慘了,明年的年終獎金鐵定泡湯了!
「不關嚴秘書的事,是我自己弄不清楚狀況!」溫馨抄起手提包便要衝出去,「我現在就離開『茂遠』!」「等等!」郝勁波橫手一攔,「我有說要立即開除你嗎?」
差點撞入他懷裡的溫馨急急跳開的驚嚇動作令郝勁波生氣。憑他這張連「修女也瘋狂」的費司,哪個女人見了不產生非分之想?而溫馨不僅毫無崇拜之色,甚至視他如毒蛇猛獸般避之惟恐不及的態度,簡直大刺傷了他的男性自尊。SHIT!她是瞎了狗眼嗎?
「縱使你不開除我,我也不想在這裡工作了!」她衝口而出。
一旁的嚴稼興可傻眼了。溫馨的腦筋是怎麼了,既然總經理無意要她走,她怎麼不趕緊順著台階下?「為什麼?」多少人想擠進「茂遠」,而她毫不考慮就放棄?連郝勁波也不解。
「因為你……」她頓了頓,決定說出實話,「你讓人很沒安全感。」
「你以為我會對你性騷擾?」只有在荒島關了幾十年的男人才會哩!郝勁波又好氣又好笑地諷刺:「要不要我出示驗光結果,證明我的視力絕對正常到能分辨美醜?」
「你--」嫌我醜?
「好了!我今天已經很累了,懶得再跟你們耗下去。」郝勁波揉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嚴秘書,這件事等我回去問清楚再做定奪。至於你,溫小姐,就算你不屑待在敝公司的話,也不能說走就走,起碼該把工作做一個交代吧!」
「我……」
「總經理說得是!」嚴稼興急忙打斷溫馨,「溫秘書,一切等明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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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奶奶,好久不見了!」難得朱奶奶今天又出現在公園,溫潤高興地招手。
「是呀!這陣子工作忙,比較沒時間來運動。潤潤,朱奶奶還沒吃早餐,你可不可以幫我到前面的攤子買杯豆漿和三明治?」朱阿姨等他跑開後,才問溫馨:「聽維邦說,你又不想幹了?」
「你知道了?」想不到消息傳得這麼快,可能昨天總經理問過他表哥後,又輾轉傳到朱阿姨耳裡吧!「不是做得好好的?」朱阿姨一臉的疑惑,「或者……你覺得薪水太低?」
「不是的,朱阿姨,我……」溫馨欲言又止,「我只是沒想到,我的上司是那個緋聞纍纍的郝勁波。」「那又怎樣?」她昨天就聽過兒子描述溫馨乍見他時的反應了。
「我生平最痛恨這種視女人為玩物的臭男人了,」溫馨激昂的聲音驟轉為軟弱,「尤其是……名字裡有個『波』字的。」
「為什麼?可以告訴我原因嗎?」朱阿姨小心翼翼地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