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刻起,她就下定決心要殺掉苗馨兒。
「我怎麼會讓你被燒死?」哈坦皺起眉頭。
他們的爹娘都已去世,就剩他們兄妹倆相依為命,他對妹妹自然是呵護有加。
他們的娘親是上任天女的妹妹,所以,當初若是苗馨兒沒有出生,現在的天女就是琵娜。
假如琵娜天資愚鈍也就罷了,偏偏她也有頗高的靈賦,而且擅於種蠱和使毒。
或許正因如此,養成她自負驕縱的個性。
所以,從苗馨兒出生的那一天起,她就開始研製各式無色無味的毒藥,一心想取她性命。
他這個做哥哥的,太瞭解妹妹的心已經被妒恨所蒙蔽,任誰也阻止不了她。
「這還差不多。」 她揚起嘴角,撒嬌地靠向哥哥,從隨身的彩色小包裡,掏出一顆紅色藥丸,「這藥粉的毒性很強,我要你先吃下解藥,以防你不小心觸碰到藥粉。」
哈坦接過藥丸吞下,一陣甜膩順喉而下。
「明天就是祭祀大典,下手的機會應當很多。」
琵娜說道,然後拍拍兄長的手臂,離開帳子。
哈坦低頭看向躺在掌心的小紙包,心中矛盾悵然。
然後,他無奈地搖搖頭,把紙包塞入腰間。
他們要殺菌馨兒,也算是違逆天命,怕是不成的吧?
※※※
祭祀大典終於在眾人的期待下到來。
一大清早,木頭搭造的祭壇附近,已經擠滿前來觀禮的人潮。當然,其中也包括雲少禕以及苗勳。
祭壇上綴以層層白紗,中央擺有一張大桌,桌子厚實華麗,上頭擺滿各式不同模樣的祭器。
「雲大哥,你瞧這裡已經站了那麼多人。若是咱們再晚些來,恐怕就擠不進來了。」苗勳興致勃勃地說。
「那咱們可以站遠點瞧,不必非跟人擠在台邊不可。」雲少禕打個阿欠,伸指拭去眼角沁出的眼淚。
今晨天還沒亮,他就讓苗勳給搖醒,催他趕緊梳洗之後,就給拖到這裡來。
真是的!一個祭司有什麼好看?難道站得遠一點,受到的福澤就會少一點?他在心中嘀咕。
「不行!站太遠,就瞧不清楚了。」苗勳說道.然後才看見雲少禕仍是滿臉的睡意。於是,又不好意思地說:「雲大哥,你在這裡等等,我去買早點回來給你吃。」
「免了!」 雲少禪笑道,「你那麼看緊你的天女,還是你等著,我去買來給你吧!」說罷,轉身覓食去也。
不一會兒,就見雲少禕捧著兩個油紙包,由人群中擠回來。
「哪!這已經是我所能找到尚可入口的東西,咱們將就著點吃。」 他把其中一個油紙包塞到苗勳手裡。
苗勳打開手中的油紙袋,裡頭躺著兩個乾癟的包子。
他拿起來咬一口,發現味道實在令人難以恭維,於是兩三口就把剩餘的包子囫圇吞下,盡量忽略它的滋味。
「你不錯嘛!」雲少禕看著他吃下包子,眸中閃過一絲讚賞,「我本以為你這當家少爺大概嚥不下這種東西,沒想到你會把它們給吃光。」
「我以前從不知道這種東西也能算是食物,但是這幾年參加祭祀大典下來,發現偶爾試試民間的味道也不錯。」苗勳說道。
雲少禕點頭表示明白,也拿起手中的包子,一口一口慢慢吞入腹中。
明兒個他自己向人借個廚房,親自下廚好了。省得他空有一手好廚藝,卻得吃這種玩意兒。
吞下最後一口包子,拍拍手上的殘屑,雲少禕向苗勳問道:「祭祀大典什麼時候開始?」
「快了!再過一會兒,村裡派上靈山恭候天女的壯丁,就會用軟轎把天女請下山。」苗勳伸手指著雲霧縹緲的靈山。
這天女的架子還挺大的!雲少禕心中暗想。
周圍的人愈聚愈多,幸好他們來得早,挑了個不易被推擠的位置,這才免去與人肉貼肉的不適。
時至已時,一批隊伍從靈山下來,總共有十五頂轎子,但是只有中間那一頂是純白的轎子,其餘都只是一般普通的軟轎。
隊伍所經之處,圍觀民眾紛紛讓出一條通路,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虔敬的表情。
「他們來了!」苗勳興奮地壓低聲音說道。
雲少禕由於身材高大,所以視線能夠輕易地越過人群。他看著隊伍緩緩往他們這邊走來,心中好奇所謂的天女到底是什麼模樣。
最後,轎夫們把轎子抬到祭壇下方,掀起轎簾,讓坐在裡頭的祭司出來。
惟有那座雪白的軟轎,是直接抬到祭壇中心才緩緩放下。四名轎夫垂手恭立在旁,沒有一個人去掀動轎簾。
此時,台下一片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引頸盼望,等待天女從轎中出來。
不負眾望地,白色的轎簾輕輕地被掀開,一抹嬌小的白色身影從轎中步出。
苗馨兒站在祭壇中心,褪下身上的白色緞面斗篷。她全身包裹在層層的白紗之中,赤足、蒙面,只露出一雙清澈的星眸。披散的烏黑秀髮只用一隻小銀環攏住,與她渾身的雪白形成強烈的對比。
雲少禕第一眼看到她時,心中不禁一震,某種熟悉感突地湧上,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虧他還嘲笑苗勳,怎地這回自己也對她有種熟悉感?
不過,還不至於強到會每年到這兒人擠人啦!
他悄悄瞥一眼苗勳,只見他早已雙眼發直,盯著天女猛瞧。
「每次看到她,都有一種想衝上去擁抱她的衝動。」苗勳低聲說道,不知是喃喃自語,還是說給雲少禕聽。
「小勳,我勸你還是別衝動。你若是真衝上去抱人家,恐怕會被其他人打死。」雲少禕雙手抱胸,調侃道。
嘿!司沐辰不在,竟然也輪到他來潑人家冷水了。雲少禕有趣地想道。
「我當然只是想想而已。」苗勳回過神,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噓!祭祀要開始了。」
所有的祭司都已經站到祭壇上,把天女圍在中央。
台上的天女蓮步輕移,走到大桌後頭,拿起一個狀似杯子的銅器,緩緩向天舉起,嘴中喃喃念出一串雲少禕聽不懂的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