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苗馨兒本想報出自己的名字,後來又因猶豫而收口。
「還是叫你天女吧!」 雲少禕接下去說:「不過,你確定一路上都要戴著面紗?很不方便哪!」
苗馨兒聞言,退後一步,說道:「沒關係,我不能把它拿下來。」
莫非她臉上有疤?雲少禕猜想道。
「當然,隨便你。」他轉向苗勳,「小勳,咱們走吧!你可要看好你崇拜已久的天女。」說罷,便逕自往前走去。
「天女,請。」苗勳臉龐微紅,客氣地對苗馨兒說道,眼神刻意避開她。
苗馨兒有趣地看他一眼,然後跟在雲少禕身後走去。
※※※-
夜裡,黑暗的野地中燃著一簇微弱的火光,木柴燃燒的聲音辟啪作響。
火堆邊,雲少禕手持一根木棍,棍子上叉著一隻倒霉的山雞,在火上慢慢烤著,肉香四溢。
而圍在火堆旁的苗勳和苗馨兒,則盯著那隻雞猛吞饞涎。
「雲大哥,那雞到底烤好了沒?」苗馨兒開口問道。雞肉的香氣讓她更覺飢腸轆轆。
「快啦!快啦!有點耐心。」雲少禕一邊慢慢翻轉山雞,一邊笑道,「我還以為天女不食人間煙火,只喝些像清晨露水之類的東西。」
「喝露水?那我早就餓死,變成亡魂,而不是天女了。」苗馨兒輕嗤道。
「既然如此,你這天女跟一般人到底有什麼不同?」雲少禕問道。他沒有不敬,純粹只是好奇。
「老實告訴你,我也不知道!」苗馨兒吞吞口中快流出來的口水,眼睛一徑盯著火堆上的烤雞,回答道。
她會一點點占卜,但不是每回都准;她也會一點點醫術,不過只是紙上談兵,沒有真正派上用場過;她更懂得祈福祝禱,可是,靈山上的每一個祭司也都會這些,並不是只有她才懂。
「你不知道?」雲少禕稍稍揚起眉毛,「那麼,你們每年的祭掃大典,該不會只是唬人的玩意兒吧?」
這下,連苗勳也把注意力從烤雞上移開,注視著苗馨兒。
「當然不是!」苗馨兒坐直身子,有些受辱地喊道,「我們所守護的是一個信仰,是附近人民的精神依靠,祭祀大典的確有祈福的功用。況且,我們從不向百姓收任何好處,憑什麼說我們在欺騙大家?」
「別激動!是你自己說你跟一般人沒什麼不同,所以我才會有此一問,並無惡意。」雲少禕趕緊安撫道。
聽他一說,苗馨兒才放鬆身子,視線又落在烤雞上頭。
三人沉默了下來,只剩火堆辟啪作響。
忽地,苗馨兒喊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另外兩人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你想到什麼?」雲少禕問道。這姑娘的性子可真是直得很,說風就是雨。
「我想到我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了。」苗馨兒略帶得意地說,「我可以意識到即將發生的危險,鳳婆婆告訴我,這是其他人沒有辦法做到的。」
「鳳婆婆是誰?」雲少禕問。
「鳳婆婆是我們的長老,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已去世,是鳳婆婆一手將我帶大的。」苗馨兒說道。
這是她頭一回和別人談到她的身世。
「原來如此。」 雲少禕點頭,表示明白,接著問:「那你說你可以預知危險,又是怎麼一回事?」
「每次我身邊的人即將發生危險時,我會有一種很難受的感覺,就像這次,那人跳上祭壇之前,我也有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苗馨兒注意到苗勳不可思議的眼神,忍不住莞爾。
「那你為何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雲少禕又問。
「我雖然感受得到危險,但不代表我有辦法解決啊!那人忽然跳上來,要我往哪兒去嘛!」苗馨兒為自己辯解。
雲少禕看著她盈滿無辜的晶燦大眼,心頭驀地一動。
他趕緊把視線移回手中的烤雞上,狀似專注地轉動木叉。
「天女姑娘,你們在靈山上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子?」與苗馨兒相處一陣子下來,苗勳覺得這位天女和善親切,所以也壯起膽子跟她說話。
「生活?就跟你們一樣啊!一樣是吃飯、睡覺,但是山下好玩有趣得多了,有很多山上沒有的新鮮玩意兒。」苗馨兒脫口而出說道。說完才頓時發覺自己好像透露太多事情。
不過,苗勳畢竟年紀尚輕,聽不出苗馨兒所洩漏的線索。倒是雲少禕,頗有深意地瞧她一眼。
「聽說天女十六歲就得選婿,是不是真的?」苗勳又好奇地問,引來雲少禕嘲笑的眼光。
「唉!別又提選婿,我每天在山上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苗馨兒呼出一口氣,「也不知道是誰定出這個規矩的。」
「小勳,你問這問題,該不會想毛遂自薦吧?」
雲少禕在一旁涼涼地說。
但是一想到她必須被逼著嫁給某個傢伙,他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甚愉快的感覺。不知道是同情,還是有更深的意義。
「雲大哥,你、你別胡說!」苗勳一張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趕緊澄清,「我對天女姑娘沒有非分之想,若真要說有什麼,也只是把她當姐姐而已。」
「姐姐?」苗馨兒看向他,笑道,「好啊!我沒有兄弟,以後你就當我弟弟好啦!」
打一開始,她就對這個容易緊張的少年頗有好感,尤其他又恰巧跟她同姓。只是,若讓風婆婆知道自己多了個弟弟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頓訓話,苗馨兒微笑地想道。
「真……真的?」 苗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方才只是打個比方,沒想到她竟然乾脆地認他當弟弟。
他……他竟然成為天女的弟弟哎!
「當然是真的啊!」苗馨兒很認真地點點頭,
「我再過幾個月就要十八歲了,論年紀,應當比你大,以後,你就喊我馨姐吧!」
「馨姐!」苗勳乖巧地喊道,仍然覺得自已是在做夢。
「喂!你們兩個,如果玩夠姐弟情深的遊戲,就過來吃烤雞,不然我可要自己獨享了。」雲少禕把烤雞從火堆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