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打?」突然,一個聲音讓兩個人一起停下了腳步。「今天這麼早下班啊?」
「啊,是你──」望著騎著機車在身旁停下的男人,蘇州的臉上揚起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你怎麼認出我的?」
「怎麼會認不出來!」男人帶著安全帽的臉上只露出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眸,但不到一秒鐘,他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誰欺負妳了?」
「沒有啊!」沒想到男人的目光這樣敏銳,蘇州只能不自在地笑了笑來掩飾自己眼底的僵硬。
「你做了什麼好事,大個子?」男人望著蘇州半晌後,眼光突地射向舒暢,眼中帶著一股強烈的質問。
「張先生是吧!」直接對上男人凌厲的眼神,舒暢沒有任何退卻。「我現在正送她回家,還有,她今晚不會去睡你家的。」
「小三,我們今天開會去了,提早下班,會議太悶了,沒什麼其它的事。」望著這兩個男人用眼神在較勁,蘇州趕忙扯了個謊打打圓場。
男人的眼神明顯不相信蘇州的話,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繼續望著舒暢,許久後,眼中才又重新露出一股笑意,並將視線投向蘇州。「不管妳哪天去,都記得幫我把衣服丟到洗衣機裡啊!」
「知道啦,你又不回家啦!」發現男子不再用那種探尋的眼眸凝望自己,蘇州總算鬆了一口氣。
「哪有空啊!」男人擺擺手,一加油,又揚長而去。
「他叫什麼名字?」望著男人的背影許久,舒暢才緩緩地開口問。
「就叫張三啊。」蘇州露出一個頑皮的微笑。
望著蘇州的微笑,舒暢在心中歎了口氣,一股不知名的感覺再度由心底升起,因為此刻她的笑容那樣自然、甜美,但卻是為另一個男人而綻放,一思及此,他的心,竟會有半刻的停止跳動……
不知道為什麼,舒暢突然變得如此沉默,蘇州只能靜靜地走在他的身後,直到又看到另一個人的出現。
「小蘇打!」遠遠的,蘇州就看到自己的爸爸在巷口張開雙臂不斷揮動著。「妳跑哪兒去了?害熊熊找得那麼辛苦!」
「我哪兒也沒去……」蘇州望了舒暢一眼,突然侷促了起來。
「沒去?那熊熊怎麼跑回家來找妳?」蘇爸爸依然窮追不捨地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事都沒有,蘇爸爸,是我搞錯了!」一旁的舒暢連忙開口解釋。「我們被分到不同部門去了,是我沒搞清楚。」
「沒事就好,害我還以為我們家小蘇打被壞人綁走了!」蘇爸爸望著舒暢的神情,總算放下了心,然後輕摸著蘇州的頭,臉上流露出一股慈祥。「就算我們家小蘇打長得再高再大,怎麼說也是XL號美女啊!這年頭,只要是女人就很危險,更何況我們家這種少有的XL美女,熊熊,你說是不是啊……」
一旁的舒暢但笑不語,只是靜靜地望著身旁的蘇州。而不知道為什麼,生平第一次,蘇州不敢將視線往上提,她咬著下唇、低著頭,任父親的手在自己頭髮上亂疼愛一氣,怎麼也沒有勇氣望向舒暢。
而這個晚上,神經一直缺半根的蘇氏夫妻依然跟往常一樣,拆騰到半夜才依依不捨地放舒暢回家,送行工作當然還是由蘇州來擔任。
夜涼如水,寂靜的街燈將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畫成一道綿長而又交迭的弧形,兩人一路無語,直到走到了巷口路燈旁,舒暢才停下腳步,等待著後頭緩步走來的蘇州。
「沒事了?」在路燈下,舒暢望著蘇州許久許久後溫柔地問。
「本來就沒有什麼事!」蘇州依然低著頭,語氣仍是那樣倔強。
「沒事?那我挨妳的那頓打怎麼算?」舒暢有些心疼她的倔強,卻又對她那種生疏的語氣有些無奈。
終於將臉抬了起來,蘇州瞪視著舒暢,狠狠地瞪著,而臉頰,不知何時竟染上了一抹嫣紅。「早還你了,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望著她紅撲撲的臉頰及眼底極力隱藏的羞赧,舒暢記起了那個吻──那個意外卻甜蜜的吻,也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
舒暢堅實的嘴角,靜靜地有了弧度,他開懷地笑著,然後背過身去揮了揮手,抖落著一身月光踏上歸程。
望著那個離去的背影,蘇州的明眸瞬也沒瞬一下,只是覺得心中的某處似乎浮出了一種不知名的東西,那種她曾經感受過,卻從來沒有這麼強烈及明晰的衝擊……
不該也不會的!
她低咒著,並極力想壓制住心中那股強烈湧現的感覺,但生平第一次,蘇州發現自己竟對它無能為力,只能讓那個感覺滲入自己的四肢百骸,一點一滴的磨蝕掉她的理智。
而那是一絲……甜蜜……
第五章
舒暢消失了!
自從上回送蘇州回家後,整整一個星期,他就像平空消失在這個世上似的,班,沒有上;假,沒有請;人,沒有消息。
呆呆地瞪著計算機屏幕,但蘇州的腦中只是不斷回想著那天的所有經過,她想在那其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找到任何與他現在失蹤情況有關的線索,但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失望,因為答案竟是一片空白……
他那天的神態全與往常相同,談笑風生的臉龐、捲起衣袖時露出的健壯手臂、吃飽飯時的滿足笑容、臨走時笑著抖動的肩膀……除了有時不自覺地盯著她看外,什麼都沒有改變!
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焦慮煩亂,但望向那空空的座椅,她的心中好像突然間缺了一個部份,而就在那部份消失時,空虛與失落,竟悄悄、自動地補上那個空缺。
自從到這個公司之後,他就像空氣一樣在她身旁存在著,只要一轉身,他就在那兒。因此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當她轉頭時,他竟不在視線中……
是習慣的問題──蘇州這樣告訴自己,因為習慣了他的存在,所以才會在他消失時,感到如此異樣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