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重回,殷巧巧羞赧萬分的整整半敞的衣襟,抬眼問道:「這個時間會是誰呢?」
「誰知道。」一副殺人的可怕模樣。
她微微一笑,緩緩他的殺氣,「會不會是你父母呢?搞不好有急事呢!」
「天底下沒有他們解決不了的事——」壞透的語氣,同時怒目圓瞪的打開大門,門外乍現的兩老教他臉色更沉,聲音冷淡,「有事?」
「是誰呀?」巧巧探出頭,見到兩位陌生的老人家。
一見董文烈,蔣愛玲立刻上前衷求道:「文烈,求你給宋伯伯、宋媽媽一條生路吧,宋媽媽跪下來求你,宋媽媽求你……嗚嗚……」老婦人跪地啜泣。
「啊?!」不知前因後果,巧巧要上前攙扶,董文烈一臉漠然的攔住她,她想說些什麼,卻在看到文烈變得冷酷的臉後,沒敢作聲。
她相信,她說服自己,文烈會對兩位老人家這麼無情一定有他的理由。
「回家!」宋逸喬作勢要將妻子自地上拉起,但力不從心。「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就算會餓死在路邊都不要來求他。」
從頂尖企業的總裁變成失業人口,宋逸喬的面容掩不住在商場戰敗後的狼狽,但他那雙銳利的眼裡隱含極度的不甘心,沒逃過董文烈看透人心的雙眼。
在他面前做戲?董文烈微瞇起眼,同情心被狗給叨走,僅冷漠說道:「那就滾。」
「不、不要!」眼看董文烈要踏回玄關,顧不得一把老骨頭禁不禁得起折騰,蔣愛玲急跪向前抱住他的膝蓋。「就當我們是路邊乞討的乞丐好了,你好歹給我們一條路走,別把我們逼死啊……」
愛女文奈慘死、宋氏企業破產,到老,他們一無所有,這不是她要的人生,她的晚景不應該這麼淒涼。
晃眼間,巧巧覺得老婦有點面熟,她的眉宇與文烈抽屜裡照片上的女子神似,「文烈——」
董文烈冷冷的打斷她,「你別管閒事!」
你的事算閒事嗎?關心你算是管閒事嗎?她好不平,「文——」
「閉嘴!」他冷銳的目光射向她,令她打了個寒顫,心涼掉半截。
她以為他們的關係已經夠親密,她以為他在她面前已經卸下心防,她以為只要她問,他們之間便不再有秘密。但是……她現在才發現,他只讓她瞭解他願意讓她瞭解的那部分,他好過分,他還是將自己包裡得密密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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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委屈湧上心頭,殷巧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我已經快要成為你的妻子了,你的事我無權知道嗎?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嗎?我關心你有什麼不對?我愛你呀,我想多替你分擔一點,什麼都好,只要能讓我的心跟你的心再靠近一點,我這樣算是管閒事嗎?我是嗎?」可惡,不能哭。
一個說出要永遠保護她的男人,才是那個最能夠傷她心的男人。
在他的羽翼之下,給愛人一個安全牢靠、無風無雨的窩,一向是他愛人的方式,從來不知道,她想替他分擔,就算她想,他也捨不得她纖弱的肩頭扛上重擔。
「巧巧……」一把抱住她,董文烈的胸口微微抽動,「你知道嗎?當我疲累回到家時,看到你為我留的一盞燈,我所有煩惱都會拋到九霄雲外,你是我的精神支柱,對我來說,你比誰都重要。」
第一次,他坦白自己的感情。
來這招,多奸詐的男人啊!但他的表白輕易化去殷巧巧激越的心,愛上他之後,她的心就注定了要隨著愛人的喜怒忽悲忽喜、起起伏伏。
認了,真的認了啊!
怎麼演戲的是她,卻沒人理?傻愣愣地看完眼前男女恩愛的模樣,蔣愛玲忽然大喊起來:「求求你啊……」
可惡的董文烈!若不是過慣奢華的生活,她豈會不要這張老臉的跪地衷求?哼!哪一天,她要是東山再起,定要他像今天一樣跪地求她!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們文奈不愛他後,他為了報覆文奈,良心早就被狗給啃去了!」說著刻薄話,宋逸喬心裡可沒閒著的評估巧巧對董文烈的影響力。
近日來商界的傳聞是真的,董文烈要結婚了,他本來不相信,但探看的結果讓他相信了!無情的文烈變了,變得有弱點。
文奈?!又是文奈這個名字!為什麼大家老愛在文烈的面前提到文奈?而每次提到文奈,文烈就像變了個人。
為什麼?
「文烈——」巧巧真的想問文奈是誰。
董文烈以為巧巧又心軟了,遂截斷她的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相信我,我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人。」
事實上,他對宋氏已經仁至義盡,早在三年前宋逸喬挑起兩大企業的惡性競爭開始,就該知道必然造成今日的局面
不是宋氏倒閉便是董氏關門。
儘管如此,董文烈並沒有趕盡殺絕,他知道兩老在彰化老家有一塊不算小的田地,那塊地夠他們安養晚年,卻不能東山再起。
她並沒有要為兩老說情,文奈這個名字像個疑團,在巧巧的腦中如滾雪球般的愈滾愈大,她必須弄清楚,「文——」
「別想太多。」他朝她一笑,不想談任何事,至少現在他沒有心情去理任何有關宋家的事,他累了,對宋家的一切。「我們進屋去吧。」
不理會兩老,他哄她入屋,進門前,她疑惑的回頭看了兩老一眼。
當厚重的門闔上之後,蔣愛玲再度傻眼,宋逸喬拍拍老婆的肩頭。「人都進去了,你可以起來了。」跪給誰看?
「呸,跪給他折壽!」蔣愛玲不留口德地對著門咒罵,「老伴,有辦法整死他嗎?」
自從宋氏企業倒閉之後,她求助過幾位平日交情不錯的牌友,她們從前猛巴結她,如今避如蛇蠍,相當的現實。
現實逼一個人走上絕路,現實逼一個人徹底改變性情。
活到近七旬,社會的現實、商場的功利,置身其中的蔣愛玲很瞭解,但她不明白的是,何以落到這步田地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