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婢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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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灰黑色的石磚砌出巍峨聳立的城牆,城門邊是一戶戶比鄰而建的民房,或為土黃泥磚木板屋頂;或為木板茅草搭蓋起的小屋。

  漸往城內行去,佔地廣闊的富豪貴族官員宅邸,櫛比鱗次、雕樑畫棟,令人目不遐給。

  日光初乍,市集中已熱絡起來,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來鳳客棧"是市城中屬一屬二的大客棧,多少小販靠著它的余澤而生意興隆。

  其中一攤賣蓮子羹的小販,看生意的是個年約十六、七的少年,唇紅齒白的俊俏樣兒不知迷倒多少姑娘,甚至大嬸伯母。

  她初嘗戀愛滋味的對象--何小鐵。

  淡如清水、甜似蜜糖的戀情,兩人很少說話,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心靈相通。

  身為官家小姐,她是不能隨意出府的,但為解相思苦,她大膽地扮成男裝出府。

  知道何小鐵識不了多少大字,每每有訊息互通時,她總費盡心思繪以丹青。

  ……很美的夢-悸動了她的芳心。帶絲酸澀也有些掙扎,但更多更多說不盡的甜--

  不願醒來,十二萬分不願意,可說不上為什麼?她睜開眼。

  長而密的睫毛如小扇,日光照射後在眼下暈出一圈陰影。

  不加思索側頭,熟悉俊顏寫滿憂鬱與疲倦,映入她眼底……

  或是多日來的疲勞終於令婁宇衡支持不了,現下的他一手支頰,炯炯有神的眸緊閉著。

  伸手摸了下他生了青髭的性格下顎,難得的並未驚醒他,反倒發出語意不明的咕噥聲,伏倒上了床沿。

  輕笑聲,她目光溫柔地望著他。

  就算是睡夢中,婁宇衡的神情仍未放鬆分毫,濃眉在中央結成難解的結,豐唇拉著剛直的線條。

  是因擔心她嗎?何苦?或者又是一場設計好的陰謀?

  灰暗的記憶被喚醒,她情絲牢系十來年的戀人,竟是個不值得的人。

  這令她懷疑,自己十年來汲汲營營於復仇的生命,是不是白費的。

  更可悲的是,儘管現實如此不堪,令她悲痛,她仍未能恨何小鐵,仍深戀著他。

  幽幽歎口長氣,她怔怔垂下淚……

  驀然,一雙溫厚大掌撫上她面頰,拭去她珠淚。"醒了?為何哭?"

  "你守著我多久了?"不知為何,開口的一瞬間,她決定繼續扮演"十六歲的阿漓"。

  "六日而已。"輕描淡寫講來,卻是他最深的情意。

  頷首,申漓突兀道:"你有一雙女兒了。"

  "是,為何問?"他不解。

  "你不需要我替你生孩子了,所以……"莫名噤了聲,她以眸光示意。

  俊顏因痛苦及許多理不清的情緒而皺起,他粗嘎道:"放你去找何小鐵,是嗎?"

  以沉默為答,她睜著靈靈大眼直視他。

  眸光深處隱藏著一抹連她自己也末發覺的愛意。

  別開首躲去她的凝視,婁宇衡只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活起來的心,又死了。

  此次不只是被刻劃上永不抹滅的傷,而是被扯個粉碎,不知落往了河處。

  本以為申漓再一次昏迷醒來後,會恢復記憶變回那個不甘情願,卻會永遠留在他身邊的聰敏女子。

  看來他是癡心妄想了,是上天在懲罰他不坦白面對自己的真心,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不成嗎?"說不上期待或不安的心情包圍住她。

  苦澀地勾動唇角,他靜靜開了口:"我不會逼你的。"停了停,他深吸口氣續道:"你身子弱,要多自珍重,我不陪了。"

  語畢,他轉身走,不再留戀。

  申漓合上眼,又是一串珠淚隱忍不住地滾落。

  怎麼能說,她有些妒忌趙芸娘,能替心愛的人生下孩子,而終其一生,她已沒那個福分。

  二年前,她受沈三采的虐打,幾乎被打得體無完膚,但為了復仇她忍下,承受肉體無盡的苦。

  誰知,那段時日下來,她傷了身子,大夫診視的結果一生難以生育。

  被婁宇衡擁抱的記憶忽如潮水湧至,令她紅了臉。

  並不討厭的感覺,甚至有些喜歡他的親近。

  是否,她已有點兒喜歡上他?

  不自覺?申漓陷入長長的思索中--

  送走一看來就失神喪志的婁宇衡,申浞二話不說闖入"籬院"。

  無巧不巧,申漓正自更衣,上身一片赤裸。

  她羞紅了臉直接躲入被窩。"大哥,你懂不懂禮節。"一面努力著好衣服。

  薄唇輕撇,他絲毫不以為意。"你瘦伶伶的,只有婁宇衡才會看上你。"一話雙關。

  可讓申漓變了臉色,沉默不語。

  "他說你記憶未復?"自顧自往椅上一坐,他咄口逼人地問。

  瞥他眼,她不卑不亢道:"我不想讓他知道。"

  "他是真心待你好。"

  靜默了會兒,她如歎氣似道:"我還能信誰……"

  這回,申浞也不多言語了。

  明白她的心結,但為人兄長更怕她因這個心結而白白推去垂手可得的幸福。

  然而冷淡天性,讓申浞沒開口勸妹妹的打算。

  他只形式上問道:"你打算如何?"

  "別再要我嫁人。"她不願再披一次嫁服,她沒有那麼強韌到能受住更多的打擊。

  生命走至如此境地,她感到疲累,真想以死來換得輕鬆。

  "成,因你還是慶王妃。"他沒有異議。

  她可嚇著了。"什麼意思!"

  "婁宇衡沒休你。"

  頭搖得像波浪鼓,她不可置信地喃語:"這不可能……不可能……"

  "事實上,婁宇衡說相信你總有一日會'恢復'。"他笑得很愉快。

  "他何苦?"心底有一股暖甜,動搖她的冷心。

  然而--"隨他去吧!我不會再是'慶王妃'了。"爬下床理好身上衣物,決定不再開啟心扉。

  "真放得了?"

  肯定地一點頭,便欲繞過兄長出房去。

  沒叫住她的腳步,申浞悠閒地展開折扇。"你知道嗎?向總是朝廷一直在追捕的犯人。"

  "為什麼?"申漓的步子不受控制地停下。

  "他擅使毒,又滑溜得緊,儘管知曉他做了不少大案件,卻無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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