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該是她的!至此時,她仍一廂情願的作如是想。
「不久,你會求我殺你。」柔柔低語,令人打心底顫慄起來。
「詠長,她怎麼對待苗兒,十倍奉還。」他淡然令下,不理會沈翠袖驚恐的尖叫。
很吵,不愧是沈家人。微扯眉心,又道:「割了她舌頭,弄啞她,別吵人了。」
死命搖著頭,沈翠袖悔不當初,卻也來不及了。然而,她仍抱一絲信心,或許申浞會回心轉意,畢竟她曾有幸將與他結連理……
一刻鐘後,一切希望灰飛煙滅……
撇下詠長兩人,申卓急促走日書房。推開門時,正巧瞧見申書苗拿出床邊櫃中的藥瓶,完全沒留意到他。
「做什麼?」直至走到她身後,才冷不防出聲。
「嚇!」一驚,猛轉過身瞪他,小手上仍緊握藥瓶。待看清是申浞,才深喘口氣,嗔道:「又來嚇人。」
「那藥可不太安全,別亂碰。」自她手中取下藥瓶,他慎重道。
「我好奇,你都用這藥來毒死人嗎?」大眼牢盯在藥瓶上,她有所意圖地問,小心掩飾著。
不疑有他,申浞笑著答了:「是用過,為何問?」
「好奇呀!」白眼瞪他下,又問:「可,溶在水裡也是藍的,怎會有人傻到上當?」尚記得當時喝下那藍澄澄水液時,心底直毛上來。
「溶在酒裡就成了,要試嗎?」捻捻藥瓶,他逗弄。
扁嘴,推開他道:「總有一天會試到。」語焉不詳,別有深意。
如果她沒記錯,他說過二顆藥會使人昏睡……這麼說來,她能順利回復身份嘍!
說實話,她十分傷心不捨,但又如何?她該走了,不能繼續深陷沉淪,要不,總有一天,她會因心碎而死。
***
見申浞不穩地倒下,申書苗不放心上前察看,見他呼吸緩慢平穩,睡得極沉才鬆口氣。
從沒料到事情會如此順利,根本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那藥性之強她是明白的,只是不知道會強到喝一口就昏的地步,太奇了!若非時間不允許,她會選擇一輩子站在這兒凝視申浞睡顏。如今……戀戀不捨地再望他一眼,將他容貌完整刻在腦海上,或許,兩人都不會再見面了。她會嫁給某富貴王孫公子,一輩子相夫教子;他會娶某位名門閨秀,為申家傳宗接代。今生今世,緣分已盡了。
「大哥,別了。」俯身在他唇上一吻,轉身奔出房去,淚水抑止不住地滾落。
待在門外的小鈺與阿奴見她奔出,忙跟上前。
「小姐,這麼做好嗎?」阿奴遲疑地問。他看得出申書苗的心意,也察覺申浞對她的不同。「沒啥不好,我終於解脫了。」回首對他一笑,淚水已然抹乾。
見了她的笑,阿奴一陣心痛,卻無計可施。申書苗是好脾氣,但決定的事可絕不會改變。
和小鈺對望眼,她一聳肩搖搖頭。沒啥好說的,她太明白申書苗的脾氣,沒有誰能改變她。此外,今兒下午,申書苗便派了她去見杜雪雁,說是申浞找回了她(這倒沒錯就是),晚上會來見過娘親與爹,約在「苗園」裡。
擺明了,絕不回頭。
順利出了混沌居,申書苗毫不遲疑往苗園的方向行去。若沒意外,她今夜會見著闊別多年的爹娘。
站在房門前,她略顯遲疑。燈光柔和地自窗口透出,為暗夜添上莫名不安。
門內似乎傳出竊竊私語,但聽不真切。
「小姐,回混沌居吧!」阿奴壓低了聲音。
怔怔呆了會,申書苗仍搖頭,一咬牙推開房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杜雪雁清麗依舊但過分憔悴的面孔,與申書苗相同的美目,紅腫如核桃,神情卻喜不自勝。緊接著是申望貴,他鬆垮垮的臉上,肌肉不住跳動,雙眼瞪如銅鈴,看來可氣得不輕。
「爹!娘!苗兒回來了。」她盈盈拜倒,週身只感到不可抑止的寒冷,凍僵了她。
「小賤蹄子!還有臉回來!」推開上前抱女兒的杜雪雁,申望貴衝上前就是一腳,踢得申書苗仰跌出去,背脊狠撞在桌椅上,一陣頭昏目眩。
「老爺!老爺!苗兒還小不懂事,您放過她吧!」杜雪雁哭著抱住申望貴雙腿,不住哀求。「放過她?老子的臉都叫這小賤人丟光了,不好好教訓她,我不姓申!」申望貴怒氣沖沖地踢開杜雪雁,大踏步走至申書苗跟前,大手一伸提起她,劈劈叭叭地幾個耳光甩上粉白玉頰。
十幾個耳括子打完,申書苗雙頰青紫一大片,唇角也流出鮮血。她大大喘著氣,神志有些飄忽,眼前只看到一大片白光,其中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正自笑著,帶著殘忍快意,黑珍珠似的眸冷得沒有溫度,深不可測地與她對望……申書苗週身一顫,她想起當年身受重傷時,申浞的神情了!心底不禁淒苦異常。為何他那般愛傷害她?而她又為何如此傻,總是飛蛾撲火?能怨誰?如今,又有誰能來憐惜她?
思緒紛雜湧入,一點不在意纖弱身子正曝露在申望貴無情的拳打腳踢下。髮絲凌亂、衣衫破裂,無瑕雪肌上更有不算少數的擦傷、療傷,她卻渾然無所覺。
阿奴與小鈺不知所措地站在門邊,雖然心疼申書苗,卻使不上力幫忙,又得眼睜睜見她如同破布娃娃,任由申望貴暴力相向。他們很無力,身為奴僕怎能干涉主子?
「小姐……」小鈺哀傷輕喚,用力抓緊阿奴雙手,淚水早已滿佈臉頰。
反握小鈺,阿奴不忍觀望而別開首……申書苗一滴淚也沒掉,一滴也沒……心痛異常又莫可奈何。
突然,一陣劇烈疼痛利刃般切入申書苗腦中,她不自主慘叫出聲,嚇得申望貴退了幾步,不再打她。
小鈺再忍不住,衝上前要扶起申書苗,這才發覺她左臂不自然地垂掛肩上,肘部血肉模糊,隱隱瞧見刺出的骨頭。「小姐!」小鈺哭叫,手忙腳亂地想替申書苗接上骨頭,卻不知從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