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這樣的,沒錯,一定就是這個原因。
釐清了自己迷惘一夜的心,聞人醉鬆口氣的逸出輕笑,緊繃而僵直的身軀放鬆的靠進椅背。
瞬間,他又僵直的彈起身。
如果他的心如他所想般的單純,那他浪費了一早的時間坐在這兒,又是為何!
聞人醉又蹙起眉,眸中淨是疑惑、不解。
他是瘋了不成?他暗罵自己。他幹啥放著一堆事不做,像個傻子般一早上就在這呆坐。
他想幹麼?攔人嗎?
攔人,聞人醉眉間皺揩摺更深,一顆心似又墜入五里霧中,迷惘不已。
他有什麼資格攔人?常笑歡既非莊內僕傭,亦非他的至親兄弟,甚至連朋友也談不上。
他有他的自由,愛上哪兒,便上哪去,自己管得著嗎?管不著。
既然管不著,也不干他事,那……他還坐這兒做什麼?
想到此,聞人醉猛地自椅上跳起,舉步就要離開。
常笑歡卻在此時晃進大廳。
「聞人兄,這麼急,上哪兒?」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如此慌張。
對他好奇的詢問,聞人醉是走也不對,不走也不對的僵在原地和他對望。
雖極力的裝出一副漠然神色,常笑歡還是看見他一閃而逝的困窘。
湊到他鼻前,他瞇起眼研究他的表情,想看出他的困窘所為何來。
聞人醉因為他突然靠近的舉動,嚇得往後退。
他受驚的表情和動作讓常笑歡肯定他心裡有鬼。
勾起一抹邪笑,他再靠近。「聞人兄,小弟長得嚇人?」
聞人醉不敢再後退,就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了什麼馬腳,叫他給看穿。
他可不想讓常笑歡知曉他為了等他,呆坐在此一早,那不但丟人,還可能成為他往後嘲笑他的話柄。 「這麼早,你上哪兒?」刻意避開那有可能令他難堪又難看的話題,他明知故問。
只是現下常笑歡沒空和他玩,慕容虎在等著他呢。
「你真的不和我去?」邊整理衣飾,常笑歡狀似無心的隨口問。
「不去。」聞人醉想也未想的回絕,完全忘了自己才問過的話。
常笑歡計謀得逞的勾起唇,沒料到精明如他,竟一句話就露了餡兒。
「聞人兄,既然你知曉小弟要上哪,就麻煩你知會傭人一聲,別讓人將門給栓上,省得小弟得翻牆進莊。」說完.對著他挑眉一笑後,才旋身往外離去。
疑惑於他轉身前那抹像抓到他小辮子的笑容,聞人醉瞪著他越行越遠的背影,思索著——
呃,他竟蠢到不打自招。
上一刻還問人家上哪兒,下一瞬間又回答他不去。
這......自從遇上他之後,自己好像越來越笨、越活越呆......唉。
● ● ●
常笑歡出了問客莊後,並未直接上慕容府。
他一路直朝郊外走去,進人一間庵堂。
久久,直到日已開始西移他才步出庵堂,朝慕客府而去。
未幾,在下人通報後,他被迎進慕容府的大廳。
廳裡人很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或站或坐。
交談笑語此起彼落,看似熱鬧,實是暗潮洶湧。
談話內容不是夾槍帶棍,要不就冷嘲熱諷。
常笑歡一腳踩在門檻上,鄙視的眼冷冷地環視一切。
這就是慕容家的景象,沒有親情,只有爭權奪利,耍猴鬥心機。
可悲。住在這慕容府的人早已被利慾蒙了眼、薰了心,貪婪又不知上進,滿腦想的全是強取豪奪一份不屬於自己的財富。
一一掃過每張虛情假意的臉孔,常笑歡在心裡為他們感到可憐。
他沒打算進去,倚在門邊冷眼觀看。
反正爭的又不是他的財,斗的也不是他的權,不干他事,他也無心介人。
雖然方才門房通報過了,說有貴客到,可廳內眾人只顧著練舌頭、說大話,沒一個人發覺貴客站在門邊欣賞他們的醜態,直到......
「統統給我住嘴。」
慕容虎從內室穿堂走出來,怒喝道,一張老肥臉氣煞的黑了一半。
他走到廳堂中央,怒斥,「你們全當我死了不成,還是把老子的話當屁,跟你們說今天有貴客會到,還不知收斂的在這廳堂公然開起爭產大會,這要讓貴客看......常公子?」
慕容虎驚愕的下巴差些掉了下來。
他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人通知他?
眾人順著視線望去,只見門邊立著一名穿著青衫儒裝的年輕男子。
雖然男子的五官、神態煞是魅惑人,可他的衣著寒磣,標準的窮酸樣。
對這種家無橫財,也就是無利可圖的人,慕客家人向來是不屑與之,更別提有好臉色。
張張嘴臉如出一轍.常笑歡在心中冷哼,唇邊卻揚起一朵既邪且魅的勾魂笑容,神態自然的走進去。
所有人皆迷失在他懾人的笑容裡回不了神,一個個癡愣的隨著他的移動,看得目不轉睛。
慕容虎也不例外,且是癡傻最嚴重的一個。
他性喜貪色,眼前的常笑歡對他而言,不啻是塊上好且肥美的豬肉。
嚥下垂涎唾沫,他自驚艷中回神。「常公子,請坐。」
在慕容虎的手勢示意下,常笑歡也不客氣的一屁股落坐。
慕容虎先讓下人備上茶點後,才笑問:「聞人世侄沒同常公子來嗎?」
常笑歡眉頭一揚,搖搖頭。
「是嗎。」太好了,慕容虎在心裡直偷笑,少了聞人醉,要「修理」眼前這看來弱不禁風的小子就方便得多了。
慕容虎眸中一閃而逝的狡黠,常笑歡不但納人眼底,還收進心裡。
他會讓他得意不起來。
「慕容老爺,你氣色不錯嘛,紅光滿面可是貴府中有喜事?」
「呵,常公子的到臨就是喜事,老夫怎能不開心呢。」敢整他女兒,他就要有被人揍的心理準備。
自昨兒個橤兒回來告訴他,瑊兒讓常笑歡整得欲哭無淚、投訴無門後,他就決定趁今天宴後,讓人在他回莊途中偷襲他,替瑊兒出口氣。
瞧他的一臉奸笑,常笑歡用不著猜也知曉這只腦滿腸肥的豬玀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