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惜心想,只要不是太老,她應是可以接受。
福嬸不知她心思,兜頭澆下一大盆冷水。
「嗟,那張老頭不過是個打掃的下人,哪來福份見到老爺,不過,我倒是聽他提過 。」
「什麼?」希望不是什麼令人難以接受的消息。
看她緊張,福嬸倒覺好笑。
「也沒啥啦,不過就是那老爺似乎是個古怪之人,五年多來,從未踏出莊門半步。 」
的確很怪,怪到讓她想勉強自己答應的勇氣也沒。
「福嬸,如果我拒絕,不歸莊會因此而收回租給老爺的田地嗎?」
席惜的擔憂如雷,轟的福嬸瞬間白了臉。
「不會吧。」甭說田,就連她們現下腳踩的也是不歸莊的土地。
想到自己一時衝動可能造成的後果,福嬸的眼淚立刻劈哩咱啦的往下掉。
席惜也慌了,她不想讓福嬸難過,可也不想委屈自己,這……思忖片刻,席惜擦去 福嬸直湧的淚。
「福嬸,您放心,一切都會沒事的。」如此做,算是回報福嬸的恩情吧。
福嬸張大眼,緊張的確定。「你答應了。」
席惜艱澀的點頭。
不答應,成嗎?
???不歸莊不虧是不歸莊。
席惜早上才點頭答應,聘禮下午便送進門。
看著聘禮一箱箱的往屋內堆,席惜除了咋舌,只能站在門外邊眼珠子隨他們轉,什 麼忙也幫不上。
「席惜姑娘。」
近在耳旁的低沉喚聲嚇了席惜一跳。
她抬頭看向來人的同時,身子也往後退了一大步。
對席惜的反射動作雷傲沒啥表情,可當席惜的容貌印入眼簾時,他無法維持一貫的 不動如山,眉頭狠狠的糾結。
「你,可是席惜姑娘?」如果他沒記錯,席惜應是二十三歲了,可眼前,活像個未 發育的小丫頭。
雷傲毫不掩飾的錯愕和懷疑,激起了席惜顯少出現的怒意。
「現在把聘禮再扛回去還來得及。」最好他們現在反悔,省得她將來後悔掐死自己 。
料想不到她會如此回答,雷效很明顯的愣了下,隨即鬆開糾結的眉。
「不歸莊不做出爾反爾之事。」他微勾唇角,要她死了心,認命等待花轎來。
席惜瞇了瞇眼,壓下被他挑起的怒火。
「想必貴莊也知惜兒剛喪親。」像他們那種大富之家最怕沾上晦氣,「惜兒的帶孝 身!恐給貴莊主染了一身晦氣。」「席姑娘多慮了。」雷傲努力隱忍笑意,冷著張臉說 :「莊主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不會在意這等小事。」
小事!服喪帶孝叫小事,那何事才叫大事。
席惜很想瞪他,可轉念一想,罷了,如果命中注定她要嫁人不歸莊,那她就認命吧 !
反正,再壞,頂多當個有名無實的夫人,總不可能讓她餓死在莊裡吧。
只是,「為何是我?」她不懂,真的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雀屏中選。
雷傲垂睫想了想,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說:「因為席姑娘八字好。」
好?哪裡好,她八字若真好,不會一出世就沒爹。
如果她八字真好,這些年來,她就不用日日愁日日惱,就怕有了這餐沒下頓,更不 用擔心害怕重病的娘親沒了氣離她而去。
「你真以為,嫁入豪門就叫好?」她爹也是腰纏萬貫,她怎麼不知娘命好呢?
看著席惜唇邊不屑的冷笑,雷傲有些難以理解,卻沒忽略她眸中深藏的悲哀。
「席姑娘,好的定義因人而異,並非每個嫁入豪門的女子皆無幸福,端看個人如何 去把握,甚至扭轉。」
雷傲話中有話,只可惜,席惜沒聽懂,也聽不懂,但那句把握她卻懂,也擱進心裡 。
她看著他,不再帶有敵意。「謝謝你,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雷傲眼中閃過欣賞,隨即轉移話題。
「婚期訂在席老夫人頭七後。」
「這麼快?」頭七,不就五天後。
雷傲沒回答她的問題,又提另一件事。
「至於席老夫人喪禮事宜,不歸莊將代席姑娘全權處理。」
席惜柳眉一皺,頗不能接受的道:「我才是我娘的女兒耶。」
該說的他都交代了,至於其他的,就留給她自個兒慢慢去發掘吧!
「席姑娘,若沒其他事,雷某告辭了。」
雷傲說完,微點了個頭,轉身帶著扛聘禮來的僕傭離去。
目送一群人的背影離去,直到看不見,席惜才想到。
她忘了問,她將嫁之人,她的准相公叫什麼?
???五天,一眨眼便過。
席惜懷著一顆惴惴不安又緊張的心坐上花轎。
一路搖搖晃晃的進了不歸莊。
緊接著在煤人的攙扶下拜天地,在她拜得昏頭轉向之際,她就被送入洞房了。
坐在床沿,席陪只覺全身僵硬,痛苦萬分。
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天黑了沒?而她又坐了多久?
席惜看著快被自己絞扭變形的指頭,再往下看大紅羅裙,最後定在嶄新的繡鞋上。
將視線所能看到的來來回回看了不知幾百遍,席惜終是受不了的閉上眼小憩。
沒多久,她又沮喪又懊惱的睜開眼。
她睡不著,她的肚子好餓啊!
愈想,肚子的咕嚕聲如打雷似的直響。
餓啊,餓啊,好餓啊,席惜用雙手緊緊的圈往肚子,試圖做垂死前的掙扎。
有用嗎?沒用,她還是很餓。
放棄掙扎,她決定自救。
席惜掀開蓋頭一角,偷偷打量。
哈,眼前一桌給新人吃的吉祥菜,正好可以拿來填她的肚子。
席惜大概是餓昏頭了,沒多細想就要扯下蓋頭來,偏偏天不從人願,就有人選在這 時開門。
開門聲驚回了她被餓昏的腦袋,席惜在來人踏進內室前,迅速的縮回手,端正坐好 。
「夫人。」
來人的聲音令席惜微愕,她以為進房的是她的相公,而不是這聽來蒼老卻威嚴十足 的老婦人。
「夫人?」老婦人又喚了聲,見席惜動了下才道出來意。「夫人,老爺喝醉了,此 刻已在書房睡著,無法前來掀夫人的頭蓋,如果夫人不介意,容老奴為夫人寬衣歇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