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烈一臉認同地點了點頭,「這個理由說得過去。」他伸手托住她直往後的頭,笑瞇了眼,突地將臉湊到她的頸項旁,嗅聞著,「好香,你身上有股荷花香味。」
官荷心一動也不敢動,只是睜大著一雙驚嚇、愕然的眼。
她是「她」嗎?軒轅烈抬起頭來,凝視著眼前雙頰酡紅、一臉深受驚嚇的人兒。
「留下來,好嗎?」他輕撫著她灼人的臉。
輕柔似呢喃的低沉嗓音,幽思懾人的雙眸似平靜無波的湖水,來回輕輕地溫柔撫觸,官荷心只覺自己迷失在他設下的陷阱裡不可自拔。被摧眠般的,她隨著他手上的動作,緩慢地輕點了點頭,「好,我留下。」
軒轅烈勾起一抹計謀得逞的笑,呵呵……原來這就是她弱點之一。
攬著猶沉溺在他溫柔陷阱裡的人兒往屋裡走去,軒轅烈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看著依偎在身側的母子,他肯定地告訴自己,她就是「她」,只是當事人不承認,他沒辦法,不過,他有辦法讓她「伏首認夫」。再望一眼,呵……說實在的,他愛死了這種溫馨感。
官荷心!你逃不掉的,你這輩子注定是我的人了,唇嘴一揚,他又以她背上那火紅似焰的胎記。
「娘。」官無悔可憐兮兮地輕喚。
「別吵,閉上眼睡覺。」官荷心火氣十足地低斥,都是那蠢小子害的,她惡狠狠地瞪了躺在床上,蓋得只露出小臉來的官無悔—眼。
被蹬得莫名其妙,官無悔撅著嘴,神情委屈、哀怨地看她一眼,翻轉過身,他決定了,不要愛娘,只愛爹爹,帶著如是的想法,他才閉上眼睛睡覺。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官荷心知道他睡著了,看著他純真的睡顏,她輕歎了聲氣。
她是怎麼了?竟跟一個兩歲、啥都不懂的小孩生氣?而她又憑什麼生他的氣?他沒錯,因為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情。
是她錯了,官荷心苦澀一笑,錯在自己不該跟他提起他爹的事,不該告訴他,他爹是何人,更錯在她不該來。是了,千錯萬錯,都錯在當日錯誤的想法,錯誤的抉擇。
只有一樣沒錯——軒轅烈的確是他爹,閉上眼,她任思緒飄回從前……
許多年前的她,還是個人人捧在掌心呵護的千金小姐,直到父親因經商失敗,一病不起,嬌弱的母親受不住如此一連串的打擊,不久,也倒下了。
所有的親朋好友得知父親倒下時,竟同陌路人般, 沒人肯伸出援手助他們一把,反任其自生自滅。
年芳一十五的她,在雙親相繼過世後,帶著一顆看盡世態炎涼的心離開,輾轉來到湖南,進了人稱青樓妓院的「尋花坊」裡,當時的她,因姿色平庸又瘦黑如柴,鴇娘看她不上眼,又覺得她可憐,才讓她在坊裡幫忙端茶、送酒、伺候姑娘,讓她有個遮風避雨的住所。雖然那不是個好地方,但對無慾無求的她來說是無所謂的。
隨著時間流逝,兩年過去了,當年的醜小鴨搖身一變,竟成了只天鵝,此後,鴇娘總會在她耳邊,有意無意地說著要她下海之類的話。然而,就在鴇娘狠下心欲將她推人火坑時,發生了那件事。
那夜,約莫是二更天吧!疲累的她,拖著一身工作過度而酸疼不已的身子,一間間的整理著凌亂的被褥。正當她輕歎這工作不知要做到何時的時候,一陣頑皮的風,闖進未閹上的窗,熄滅了桌上的燭火。
頓時,一室的幽暗教她無法繼續工作,無奈之下,只得放下握在手中的被子,前去關窗。腳都沒來得及抬起,就被人從後一把抱住,嚇得她差點尖叫。
經過一番掙扎拉扯,她還是被他壓在身下……而失了身。當她醒來時看清了他的面貌,不假思索,她迅速跳下床著衣,而後離去。
她曾看過他,雖只有一、兩次,但他英挺俊俏的面貌,早已深刻地印在她的腦中。
而後,當她得知他的身份,並知道他在尋她時,她卻步了,不為別的,只因自己配不上他。五個月後,藏不住的肚子,讓鴇娘將她給趕了出去。
「無悔……無怨無悔。」官荷心輕聲地喃念著。是了,無怨無悔,對軒轅烈侵佔她的事無怨,對生下悔兒的事無悔。
當年她獨立生下孩子時,那種成就、滿足感,使她無怨無悔,也使她替孩子命名官無悔,竟指她無怨無悔之心。
然而,孩子落地,接踵而來的是她想都不敢想的難,那種艱苦、困頓、咬牙度日的日子,她……
兩行清淚緩緩地自眼角滑下,滑過她的肋,滴入軒轅烈的手中,他蹲在她身前,伸手接著她滾滾而下的淚珠。
她灼燙的淚水,燒痛了他的心,看她蒼白無助的臉,無聲無息的淚,軒轅烈揪痛了整顆心,他不要她這樣。他喜歡她生氣、和他對峙時的倔強小臉,那使她看起來有朝氣多了。
她在想什麼?為何落淚?是怨他,還是恨他?
想到她會恨他,軒轅烈驚慌了,他怕她恨他,怕她不原諒他。腦中閃過各種她不恨他的理由,但沒有一條成立,她有足夠的理由恨她。
抑下心頭突升的驚怕,他撫上她的臉,柔聲道:「別哭。」他想說,他的心好痛。
突來的柔聲輕語,讓官荷心霍地睜開眼眸,他何時來的?來多久了?側過臉,閃避他令人心悸的溫柔,官荷心冷漠地問:「有事?」
「為什麼哭?」不理會她的冷漠,他又撫上她的臉,輕拭著令他心疼的淚痕。
再次別開臉,她冷冷地拒絕他傳來的關懷,「你無權知道。」
「荷心。」軒轅烈呢喃似地輕喚,忽地,長臂一伸將她擁人懷中。
他突來的動作,惹得她驚呼一聲,正欲開口叫他放手,耳邊卻響起他隱含痛苦的低啞嘶吼聲,「告訴我,把你的委屈、你的苦全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