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晴的好友?」裘涓涓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呆呆地看著陳如佳。
她在說啥啊?
「對啊,妳真厲害,去一趟美國收穫不少吧!竟然當到了總編!妳沒看到昨天新老闆宣佈時,方兆寧臉色都青了,哇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她說得高興,一點都沒注意到好友的臉色在驟變中。「恭喜啊!我也可以跟著翻身了,妳會幫我對不對?給我兩個比較好應付的作家吧!總編大人……」
裘涓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那個混蛋男人!
十成十……不!該說百分之一百二十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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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氣沖沖的裘涓涓,在出版社等了一整天,都等不到新老闆出現──那個對她來說,始終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傑克;狂打臭男人的手機也沒人接──她後來才想到昨晚是住在她家,今天一早出門時,他的手機好像放在她家裡,那這樣的話,沒人接也是正常的。
而她,一熬到下班時間,立刻就衝去無情酒吧。
一衝進門,已經認識她的服務生就立刻點頭跟她示意,說老闆在裡面的包廂裡。
她怒氣沖沖地跑過去上還沒到包廂旁,就赫然聽到了樊雲章的聲音,用有些不以為然的語氣道──
「你這樣花精神玩弄一個女人,實在是不合你的個性耶!」
裘涓涓的腳步頓時僵住,怒氣一瞬間陷入重重的、令人心慌不已的迷霧中。
「是啊!」
另外一個她在電話中聽了很多次,也是出版社的新老闆,她至今都無緣見上一面的傑克道。
「買雅書已經很浪費錢了!你又把雅書的總編趕走,只為了要逼一個你新小說裡要用的女主角辭職,你這是存心跟自己的錢作對,新小說可能賣這麼多錢嗎?」
心頓時像是被鐵鉗給絞緊,緊到幾乎無法送進跟送出任何血液。她的呼吸停了多久,卻連自己都沒發現。
「嗯!你這次玩女人玩得太過頭了,該不會是真的對WIND的魅力作風失去信心了吧?」樊雲章的聲音又傳來。
她等著、僵著,全身的捆胞都靜止。
等著一句否認,一句出自冷千風口中的否認。
否認他對她是玩弄。
是她那個早已看到,卻始終不願承認的事實。
她等得幾乎要感到昏厥的時候,終於聽到冷千風的聲音,淡淡的、飄忽得不像真實地傳出來。
「是嗎?」
他沒有否認?!
竟然沒有否認?!只是一句「是嗎」?
「當然啊!」
樊雲章的聲音又傳出來,但是對於裘涓涓來說,一切已經都沒差了,還能有什麼差別?
世界末日,就算早已有準備,毀天滅地時依然是如此震撼得叫人幾乎要魂飛魄散。心不只碎了,甚至在瞬間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捂著自己的肚子。好痛!感覺好痛喔!是她的孩子,也感覺到了母親的心痛嗎?
不!她就地跪了下來。雙腳無力,全身都無力,明知道自己該挺直背脊轉身走出去,但是她沒有力氣,只剩抱緊著肚子的雙手還有力氣,她甚至連眨眼擋住那狂湧而出的淚水,都沒有力氣。
深到地底,完全不再有任何光芒的幽冥之地的哀傷,已經佔據一切,她眼前的一切景物,甚至佔據了她的腦細胞、她的耳朵、她的觸覺。
她再也看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
到底他用多少謊言、多少詭計在玩弄她?
為什麼?她不過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他為什麼要這樣傷害她?!
「裘小姐!」服務生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關心地傳來,「妳怎麼了?不要緊吧?」
前方包廂一直沒停過的男人們聲音,突然靜止下來。
「涓涓?!」兩秒後,那叫人心痛的聲音響在她頭頂上方,隨即是溫暖卻叫人心寒的擁抱,「妳怎麼了?涓……不要嚇我……」
「她不會聽到了吧?!」樊雲章的聲音像是在遙遠的地方響起。
裘涓涓頭昏腦脹,眼前一片黑暗。
「涓……涓涓!」
冷千風那看似著急,表演得極好的驚慌神情,出現在她淚水模糊的視線中。
她輕搖著頭,露出無力的笑容。她已經沒有力氣,不會感動,更不會心碎了。
「不要……」她用盡在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後力氣,開口,「再也不要……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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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妳還是不肯見他啊?」
「嗯!」裘涓涓點點頭,一如往常,完全拒絕再說其它的字來響應這個問題。
怎麼全出版社的人一來,見面就是這句問候語?
連她從南部上來的家人,一開始罵那男人罵得很爽的姊妹們,在經過半個月之後,都完全被那傢伙收服,也開始替他說話。
難道所有的人當中,只有她能看穿他的真面目?
「妳這樣……他很可憐耶!」
陳如佳看著躺在床上,臉色比前陣子還要紅潤多的她。
「不管有什麼誤會,都該結束了,他在門外等了妳這麼久。」
本來她知道事情經過後,也是很氣冷千風怎麼能這樣對待她的好友,害得好友得了有點類似憂鬱症,甚至會影響到生理狀況的精神症狀,而醫生也是為了她的孩子著想,才勒令好友住院,直到身體狀況調整好為止。
可是後來,當她看到冷千風是那樣默然地在門外,守候了整整一個月,每次來都會看到他後,她就心軟了。
更何況,當她今天看了那本以涓涓為範本寫出的新小說後……
「那又怎樣?」裘涓涓不爽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一天到晚打字,吵都吵死人了。」
「咦?」陳如佳有點訝然地看著躺在病榻上的她,「妳不知道他為什麼打字?!」
「不想知道……」
她只懊惱,當時肚子真的太痛,身體全沒力氣了,不然她早該抬頭挺胸,充滿骨氣地離去,現在在南部家裡快快樂樂地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