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尹之捷想起這些日子來,只有綺兒對他付出關心,「我不知道她和傅天駿會怎麼樣,但至少她從沒背棄我,這些日子以來,只有她是盡心安慰我,鼓勵我。」
舒嫚茵忽然表情一變:「原來你們真的背著傅天駿在一起……」她像是記者挖到獨家新聞一樣,「你們暗渡陳倉有多久了?」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尹之捷再也不能忍耐她說的任何一句話。「好,這可是你請我走的,將來你就是求我,找他不會再回頭!」
舒嫚茵走出尹之捷住的地方,很快地拿出放在袋子裡的行動電話,撥了傅天駿的號碼。
「天駿,你現在有沒有空?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她笑吟吟地,像是發現寶藏般地興奮:「關於安綺兒和尹之捷的事的喔……」
她唯恐這樣還不夠吸引他,於是又加多一句:「我保證你會大吃一驚的……」
他何止會大吃一驚!她敢保證,只要傅天駿知道安綺兒真的腳踏兩船,依他的脾氣,非把那女人甩了不可!
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
※ ※ ※
來來回回地在復興南路的鐵道邊走了好幾趟,安綺兒還是沒找到川伯。
她想問他,為什麼她還是一直記掛著傅天駿,是不是「忘情水」沒效了,所以……
蹲在鐵道旁的另一名流浪漢已經注意她好一陣子了,他對於安綺兒這位衣著時髦,根本不屬於這種地方的美麗女孩,充滿好奇。
「小姐,你是來找人的,還是有什麼心事想不開?不然怎麼在這裡徘徊?」
安綺兒看了他一眼,這流浪漢樣子雖然落魄,倒也乾淨整潔,而且談吐不俗,便少了幾分戒心。
「你放心!我知道這裡是廢棄的鐵道,就算想自殺,往下跳也不會被火車壓過的,只會被路人視為天大的笑話!」
「哈哈!」流浪漢站了起來,「會講笑話就還有救!證明你的求生慾望仍然很強。」
那當然!她來這裡,就是想讓自己活得更好,把所有的煩惱統統消除。「那你呢,你為什麼又會在這裡?你的家就在附近嗎?」她興起和這個流浪漢聊聊的念頭。
「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我是個四處流浪的人?」流浪漢看看自己,「雖然我比一般的流浪漢愛乾淨。」
安綺兒笑了,她覺得這人挺有趣的。
「那你的家不是,我是說,你落腳的地方在哪裡?」
「我家在陽明山的仰德大道上,落腳的地方則很多,一一交代完畢,天都要亮了。」
流浪漢說得一本正經,安綺兒卻聽得迷迷糊糊。
「你既然有家,又何必要流浪?」她上上下下打量他,怎麼也看不出他精神有異狀。「這是個很長的故事——我們素昧平生,不說也罷!」流浪漢收拾身邊的東西,準備要走了。
「等一等,我該怎麼稱呼你,你……總有名字吧?」
「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又可必記得姓名呢?這世界太多煩人的事,能忘掉多少就忘掉吧!」
她喃喃地說:「可是有的時候,想忘也忘不掉,即使是喝了『忘情水』……」
流浪漢忽然停住腳步,「你說什麼?」
她這才發現,自己說溜嘴了,於是趕緊轉移話題——
「和你聊天之後,我的心情好多了。我是想知道你的名字,也許以後,還可找到你,跟你聊聊……」
流浪漢笑了:「真難得你不嫌棄我們這種人。好吧!我叫輝仔,是光輝的輝。咱們後會有期!」
他的年齡少說也可當她父親了,叫他「輝仔」實在有點奇怪。
「輝仔叔!你還會在這裡出現嗎?」
輝仔搖搖手,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安綺兒忽然有點難過,因為她又得把自己拉回來,面對現在的問題。
有人拍了她一下,她連忙回頭,竟然是川伯!
「那傢伙總算走了,我可鬆口氣了。」他氣喘噓噓地說。
「你是說輝仔叔嗎?」安綺兒搞不清楚,他們之間有些什麼牽扯?川伯又為什麼要躲他?
「那個神經病說我瘋了,要把我趕走,還說要倒光我的「忘情水」……」川伯餘悸猶存地說:「幸虧我躲得快,不然就遭殃了!」
安綺兒不相信輝仔叔是神經病,她覺得他不但正常得很,而且可能是地球上最溫文爾雅的流浪漢了。
但是,川伯也應該沒問題啊,否則……
「你們是有什麼誤會是不是?」
「唉……一言難盡!」川伯搖搖手,表示不願再提。「對了,你是來找我的嗎?」
安綺兒點點頭。
「看你的樣子,一定是沒把『忘情水』喝完,所以又為情所困了!」
她也只能苦笑,這是事實。
「你聽我說,回去以後,先喝它一大口,然後心裡想著那個男人對你種種惡劣的行為,再睡上一覺,就會把你殘存的情分,全都忘光了。」如果要她回憶尹之捷的罪狀,那她根本不必找川伯幫忙,絕對可以如數家珍!
可是現在對像變了,困擾她的人是傅天駿,而他一向對她很好,除了那天說了一些氣話以外。
「他對我不錯,我實在很難……」
川伯笑著搖搖頭:「要是真的對你不錯,你又何必再來找我?其實,你是想忘掉他,或者是說,想讓自己心態改變,不把他當回事吧!」
「我們最近在冷戰……我不知道他怎麼想,可是我很……我很在意他不來找我,甚至不跟我說話……」
「唉……你的癡情病太重了!」川伯這下是又歎氣又無奈:「我看!你還是提早把『忘情水』喝完,這樣你就『百毒不侵』了!」
喝光了『忘情水』,不就等於要忘掉傅天駿嗎?
「可是,我還不想忘記他……」
「你別忘了,你的良心已經押在我還裡,跟任何人談戀愛,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川伯拍拍她,半是安慰半是煽火似地說:「別讓這種『迴光返照』的現象,毀了自己的修行!再說,男人都是這樣,表面上對你好,一旦把你弄到手以後,就越來越不把你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