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河與公主竟然已經率先抵達了!
既然公主要來,陸議為什麼不陪公主一起出席呢?
周靜也看見他們了,秀眉微蹙了一下。
老實說,她真正在公主面前和陸議出雙入對,這還是頭一遭,雖然現在大家都是自由身,沒有誰踩到誰盤子的說法,她的心頭依然小小彆扭了一下。
「喂,建華的那個張協理在那裡,你過去嚇一嚇他。我和陳總四處走動走動。」她朝斜對角的中年男人努努嘴,鬆開他的手臂。
「妳怎麼了?」陸議拉住她打算離開的倩影。
這個男人真是該死的敏銳!
「沒有。」她咕噥,擺脫他的手走開。
一離開他的聽力範圍,老人家立刻迫不及待地問:「妳喜歡那個年輕人?」
「誰說的?」她嗔道。
「去年妳一提到他,還會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剝一層皮,現在神情完全不一樣了。」陳總狡獪地望著她。
「您過時了啦!現代人談戀愛,純粹一時擁有而已,沒人在講天長地久了。」她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也不知是在說給老人聽,或說給自己聽。
「呵,天長地久,誰提到這四個字啦?」陳總一副抓到她小辮子的得意樣。
「好好好,為了表示清白,我明兒就嫁您大兒子當媳婦。」
「真的?妳說真的?」沒想到陳總居然還一臉認真。
「假的!」她受不了地攤攤手,走向一旁的吧檯。
陸議將目光從她搖曳而去的纖影上收回,立刻與斜對角的張協理接上。
他挑唇笑了一笑,沒有特別反應。那端,張協理頓了一頓,居然主動走過來。
「看來陸先生的熟朋友很多,連陳總都賣你面子。」張協理率先攀談,和氣的口吻和一周前截然相反。
「好說,張協理近來一切安好?」別人笑臉而來,他便也笑臉而去。
張協理的笑容變得有點僵。
當然不好。
情況的發展完全超出他們的預計之外。他們原以為勤譽會跟所有公司一樣,失了標就摸摸鼻子自認倒霉,再等下一次機會,豈料這個陸議竟然毫不罷休!
開完標當天起,建華高層的辦公室就響起無數通電話,三黨民意代表都有。每次選舉敏感期一到,候選人便猶如嗜血之鯊,努力找可以開記者會大鳴大放的機會。如果事情鬧大了,他們公司勢必有些人要被象徵性地砍個頭,以示交代。
這還不夠,勤譽竟然還向中央信託局提出申訴。中央信託局名義上是主辦單位,但是完全沒有意思把建華捅的樓子攬到自己身上。既然陸議要申訴,中央信託局的人馬上把申訴書收下來,然後用最快速度扔給建華。
依法他們得在十四天之內給與回復,這可教他們回復什麼才好?
然後該死的陸議既不肯領回當初的競標保證金,讓大家有個台階下場,又寄來一堆存證信函,要求重新驗標,擺明了他絕對不認命吃鱉。
一堆涼涼等著收回扣的主管終於發現事情鬧大了!
「陸先生,聽我過來人一句話,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我們彼此各退一步,大家不要鬧得太僵。」張協理皮笑肉不笑。「我們公司內部討論過,如果陸先生覺得不堪損失,我們願意『私下』補償一下貴公司。兩百萬,你覺得如何?」
「兩百萬?」他荒謬地笑出聲。「張協理,倘若我們公司依規定得標,收入將會是七千五百萬。八位數與七位數之間,似乎有不小的差距。」
張協理臉色一變。「你這是何苦呢?你也知道我們的可用資金要等每年上頭的人編列預算,兩百萬已經是我們努力擠出來的現金了。」
「我只能說,真是太令人遺憾了。」他冷冷一笑,轉身走開。
「不然你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好了,大家不是不能談。」張協理急叫。
「很簡單,重新驗標。」他停下腳步回頭。
張協理臉色陰沉到極點。
現在已經不是建華能不能重新驗標的問題,光武的人已聽說了勤譽正在對他們施壓,於是搶先放話,合法得標的人是他們光武,如果建華要把合約收回去,那麼輪到光武要告他們。
建華現在是兩邊不討好,得罪任何一方都會被告。
「重新驗標是不可能的,但是補償金額可以再談,你考慮看看。」張協理僵硬地說。
「那天那個在你後頭說話的人,叫什麼名字?」陸議再次問。
「他叫丁英全,只是工程部的一個小主管。如果那天有任何得罪陸先生的地方,我可以代替他向你致歉。」張協理替同事覺得背心發麻。
「是嗎?」陸議似笑非笑地繼續走開。
「關於私下和解的事……」
「您不是叫我想想看嗎?我正在想。」他回頭點點太陽穴,態度依然和藹可親得令人神經發麻。
一抹嬌影漾著盈盈笑意迎上來。
「不好意思,我借走他一下。」葉梓嬪對他身後的人揮揮手,不由分說地拉著他步下舞池。
「什麼事?」他立刻問。
是她心思太外露,還是這男人變成她肚裡的蛔蟲?她一丁點的情緒反應他都感覺得到。
「走廊對面的小房間裡有點動靜,剛才有人把公主和關河請進去了。」葉梓嬪引著他往門口的方向舞去。
「誰?」他舉目一望,發現確實不見了周靜的人影。
「那個人我不認識,不過看他們鬼鬼祟祟的,我藉故要去洗手間跟在後面,經過門口的時候只來得及瞄見幾張臉孔,建華的幾位主管好像在裡面,接著門就被關上了,我們最好過去看看。」來到門旁,兩人一起閃入走道間。
正廳對面的小房間是休息室,此刻它房門緊閉。陸議走過去輕敲一下,不待回答便主動推門而入。
房內的人同時轉頭,計有三名開標當日也在場的建華高級主管,以及兩名不相干的工商大老──顯然被找來當和事佬。
關河一臉無聊,盤著手斜倚在牆上。看見他們進來,只挑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