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綠湄還是那抹淡雅的笑,不做任何表示。
「如果我跟人談感情,會好過和植物的。」古珞琰突然走過來雙手捉住躺椅扶手,並傾身向前,讓她動彈不得。「我不會是來搗亂的秋風。」
在秦綠湄的唇上如蜻蜓點水般的淺啄之後,他再正經不過的看著她,不過她依然是那間適安然的模樣,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似乎讀到了他眼中的一絲期盼,她淡然無謂的問:「你希望我有什麼反應?」
他可能在等她生氣,但是她並沒有,而且也不知道該生氣什麼,這吻並非完全沒有感覺,只是酥酥麻麻的,說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或許真的如她的孩子所說的,她的道德觀太薄弱了。
「我以為你會甩我一巴掌,正常的女人都會這樣不是?」他撤銷了封鎖坐回兩步遠的矮牆上,細細的端詳著她的反應。
「所以我不是正常的女人。」對他所說的話,她竟然湧出了酸意,難道他以前也對另一個女人這麼做?而那個女人賞了他一巴掌?
她知道自己該無所謂的,但是那莫名的酸意還是煎熬著她。
古珞琰看見了她眼底一閃即逝的情緒,他笑了。「至少以前的你是。」以前他是做過相同的事,但是打他的那個人就是她啊!
「以前?」在他的引導下想起了那段記憶,她也笑了。「好久的記憶了。」
那是他們的初見面呵!在人潮不斷的校門前,他當著眾人的面前吻她,而她怒不可遏的賞了他一巴掌。
秦綠湄又拿起啤酒想喝,不過這次讓他連酒瓶都奪去了。
「怎麼你來住這裡染上了酗酒的惡習?」他打從心裡不喜歡她這麼喝酒,感覺她形影好孤獨,像是無意識中在向他求援,可是本人卻不接受他的援助。
「我從以前就會這樣喝酒,只是沒人知道罷了。」從會喝酒以後,她就喜歡夜半無人時拿著一瓶酒,獨自品嚐孤獨,在別人眼裡或許是寂寞,在她眼裡卻是種享受。
「而且啤酒是不會醉人的。」可能會有點醺醺然吧!不過她很喜歡那種飄飄欲仙的輕鬆。
「以前就這樣?」古珞琰突然覺得她今夜的話多了點,啤酒真的不醉人嗎?但是她的臉似乎染上了許多紅雲,而且是不自然的紅,他反射性的伸手探了她的額際,而她沒有任何拒意,這讓他更覺得奇怪,不過他下一秒就有答案了。
雖然算不上高燒,但還是有點燙人,他蹲在她身邊柔聲問著。
「你在這裡坐多久了?」
「現在幾點了?」她沒有帶手錶的習慣也還沒學會觀測天象。
古珞琰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兩點半。」
聞言,她緩緩的伸出四隻手指頭,「四個半小時。」醉了加上病了讓她誠實得不得了。
吹了四個半小時的冷風?!雖然這裡的天氣不會凍人,也不能這麼坐吧!
古珞琰將她抱了起來往屋內走,她果真不正常了,所以也沒有任何抗拒,不過他可想抗議了,難道她不吃飯的?怎麼會瘦到他抱起來沒感覺。
「家裡有沒有什麼常備藥?」古珞琰將她放置在她的床上,也注意到兩個小朋友剛才探了一下頭,不過並沒有出來看看的意思。
「藥?我沒病為什麼要吃藥?」秦綠湄翻開他為她蓋上的棉被,抗議著,「很熱!為什麼要蓋棉被?」
「你在發燒。」古珞琰不厭其煩的又替她蓋上,不過又讓她拉開。
「我知道我又在發燒,所以我才到外面喝酒散熱,你為什麼抱我進屋?」她晃了晃頭,想晃去那醺然的感覺,可是只是讓頭更暈。
「喝酒散熱?」古珞琰不自覺提高了音調,他知道有種醫療上的酒精拭浴,可是能用喝的嗎?而且她用的是「又」字,她常常這樣?「人家用拭浴,你用喝的有效嗎?」
「我是護士懂得照顧自己的。」秦綠湄受不了暈眩感而埋入柔軟的枕頭裡。
「護士?」怎麼她的職業那麼多樣?一下子是作家,一下子是教師,這次又說是護士,她大學不是念中文系嗎?
「就算是護士也不能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快告訴我藥箱放在哪裡?」古珞琰蹲在她的床前等著她回應,但是她只是在唇邊漾起一抹微笑。
「我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好了。」這次她自己拉上了被子蓋得密不透風,喃喃地念著:「我明天還要跟小朋友到瀑布去呢!」
古珞琰見她想睡了也不再吵她,反正聽她一次,明天沒有退燒的話再帶她到恆春的醫院也可以,在這種地方要叫車帶她出去也不方便,而且她只有腳踏車,真的騎腳踏車帶她出去天都亮了。
於是他退出她的房間回到她剛才的躺椅上休息,看著滿天的星斗突然覺得這種只有一個人的感覺也不錯,椅子上還殘留著她特有的溫香。
這一夜,他無眠了。
???
隔日,秦綠湄帶著兒女趁著陽光還沒灼燙人們之前到達瀑布,忙了一早上,在一切就緒準備要生火時,突然一個人慢慢的向他們走來,而且眼裡的不甘心像是在責備他們不等人。
「他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秦綠婷不解的看著母親和弟弟。
「昨晚無意間說出來的。」
秦綠湄沒有理會來者的打算,繼續放木炭,不過古珞琰卻大咧咧的蹲在她面前。
「燒退了嗎?」
她並沒有回答,仍然架著她的炭堆,倒是兩個擔心的小朋友同時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際,之後安心的相視而笑,讓他也跟著放心。
古珞琰對她的態度並不意外,現在的她才是正常的,看著她把木炭打散成長條架成四角形的樣子,反而像在堆營火,他懷疑的問:「你這麼架木炭起得了火嗎?」
「那你覺得要怎麼弄?」秦綠湄停下了手邊的工作並拭去汗水,甜美的笑容讓他失了戒心。
「我來幫你。」古珞琰動手將木炭架了起來,還毀了秦綠湄的炭堆,一旁的小朋友臉綠了一半,秦綠湄卻只是利落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