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滄涉卻動作迅速的下床阻止了他的離開,拉住他的手在他帶驚懼表情的臉孔上,在同樣的地方印下了一吻。
「這是你應得的報復。」
就是因為這句話,兩個人就結下了不解的緣分,不管白滄涉多麼忙碌,只要來台灣就一定會找楊雋廷,而楊雋廷也是一有休假就飛往香港探視他。
他們的關係就這麼維繫到秦綠湄的介入,原以為他們完蛋了,想不到卻因為她而多了好幾年的快樂。
「同性戀還是不容於世的,你後不後悔與我相遇?」楊雋廷熄了煙之後,也跟著喝起酒來,神情裡似乎有著懊惱。「後悔?我過得很快樂,怎麼會後悔?」白滄涉來到他身邊,坐在地上上半身伏在他身上。
「我們相愛並沒有錯。」楊雋廷餵了白滄涉一口酒,才又繼續說:「我們只是愛人的性別不同而已。」
「台灣客不下我們就算了。」白滄涉伏在他身上緊緊的貼著他。
「只是沒想到連我父母都不要我。」楊雋廷無奈的苦笑,原本他公開私密是想知道結果會如何,既然世人無法接受也就算了。
「東西帶回來了嗎?」白滄涉抬起清澈的眸子看著他。
「你不留戀嗎?」楊雋廷在他額際吻了一下。
「值得我看的已經在我身邊,不需要了。」白滄涉體內的浪漫因子,在這時突然冒了出來。「我們趁月亮現在正好在頭上,就請它替我們做證好了。」他淘氣的眸子裡含著請求。
楊雋廷笑了笑,「等我一下。」他起身走進屋子留他在外頭喝著酒。
白滄涉趴在還有餘溫的躺椅上,望著皎潔的月亮,心中的甜蜜漾得滿滿的,這個決定是他們共同的決定。
如果他們的相遇是個錯誤,那就讓他們一起結束,生不同時,死同穴,這是他們能辦到的。
媒體輿論擊不垮他們,卻擊潰了人們自私脆弱的心。
長相守……
這對一對同性戀而言很難,畢竟現實因素太多,根本容不了他們這麼做,而他們就是想證明他們也辦得到。
許久之後,楊雋廷拿著一個點滴架和一包橙黃色的液體走出來,並架好放在兩人的躺椅中間。
「怕不怕?」楊雋廷走到他身邊,將他扶到躺椅上。
白滄涉搖搖頭,笑道:「有你在還怕什麼?路上不寂寞。」
「我又不是問你這個。」楊雋廷從口袋中取出靜脈輸液套,在他面前晃啊晃的。「我是在問你打針怕不怕?」
白滄涉臉色突然變了一下。「怕!」
「會怕就好。」楊售廷將輸液套接好排氣完成之後,慎重的看著他。「我們沒有後悔的時間,這藥大概幾分鐘之後就會讓我們心臟麻痺,打的時候會有點痛。」
「沒關係,有你在就好了,我們還可以比賽看誰先撐不住,等見面的時候還可以笑對方沒用。」白滄涉開玩笑的道。
「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楊雋廷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手臂,在手臂上找到血管後,就立即將針插入,並做好固定。
「換我了。」白滄涉立即伸出自己的手,有些害怕也有些興奮的等著楊雋廷替他打針。
楊雋廷在找到血管之後,利落的將針插入。
「我的男人技術永遠這麼好。」白滄涉另有所指的笑著,讓楊雋廷懲罰性的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以後再也不用日日思君不見君了。」楊雋廷貼近他的身子,兩人靜靜的擁著彼此,久久不說話。
「奇怪。」
「怎麼了?」楊雋廷不解的看著他。
「該演失樂園的應該是綠湄和古珞琰,為什麼結局卻是我們來?」白滄涉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君子要有成人之美,我們兩個都是君子不是嗎?」
「也對,古珞啖還要帶著女子和小人。」他指的是秦綠湄和兩個小孩。
「想不到你還有點國文造詣。」
「開玩笑!想我也是大學畢業的。」停了一下,白滄涉輕聲的問道:「比賽開始了嗎?」
他實在不喜歡針頭插在自己身上的感覺,不過懷抱中能有他,還是讓他覺得有點安慰。
「等你開口,我就打開。」楊雋廷握著兩個輸液套的操控間。
「那就開始吧!」
「嗯。」
楊雋廷打開了操控間讓冰涼的液體快速流進兩人的體內,兩個人都靜默的看著對方,是等待也是最後的眼神交會。
不到五分鐘,兩個人就開始覺得四肢麻木而且被針頭刺人的地方傳來陣陣的刺痛,楊雋廷明白那種感覺的意義,所以緊緊的環抱著他。
白滄涉的意識逐漸渙散,沒有辦法再跟他談談笑笑,只是捉著最後的清醒好好的再看他一眼,隨後就忍著不斷傳來的刺痛靜靜的在他懷中閉眼。
「不會太久的。」看著白滄涉閉上了雙眼,楊雋廷心疼的在他耳邊說著,隨後疲累也侵犯了他的雙眼,讓他不得已的閉上眼睛,手還是不肯放的環著愛人的腰際。
在心跳停止的剎那,他們的故事也跟著終結了。
一個沒有未來的故事……
???
兩具屍體在第二天下午被發現,白滄涉的經紀人來他的住處找他,卻發現早已斷氣多時的兩人,他們是擁著彼此斷氣的,而且到死亡都沒有放開對方,在他們蒼白無生氣的臉上,仍然帶著一抹幸福的笑容。
當晚的晚報立即刊出他倆相擁自殺身亡的死訊,讓整個社會震驚不已,先前以無情的批評攻擊他們的人,也收起了利爪,為他們的死亡掬上一把同情的淚。
不久,秦綠湄也收到了消息,這讓一向冷靜理性的她忍不住放聲大哭。她擔心害怕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直到隔天中午她才從房間走出來,無視在客廳的兩個孩子和古珞琰,逕自步行到曬穀場的矮牆,就這樣抱著雙膝靜靜的坐著望著前方,沒人知道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將自己與外界隔離,一點也不在乎烈日下的曝曬,就這麼坐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