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刻,她卻有被全世界遺棄的感覺。
「現在,請你……」
「放開我!」
為了要退回自己那莫名而來的眼淚,白月翎逼著自己的怒火點燃自己全身的每一根神經。
這一次,沒有人再攔住她,她走向龍少曙;他的目光迴避著她。直到她走到他面前,她看著他,儘管他的眼神不敢對過來,她還是開口了。「我只是要告訴你,你自由了。再見!」
話一說完,她回身就走,走離他的身邊。
這一刻,她已經不在乎了。她不在乎他是誰,不在乎他為什麼
會這樣或那樣做,她只知道,生平第一次,她有想躲起來哭的衝動,有想遠離一切的衝動。
這四年來,身為一個刑警,她習慣控制情緒,習慣用冷眼看一切,而這一切,現在全都離她而去……
她該死的只想大哭一場,哭掉整個世界,哭掉內心深處對於這幾年努力冷漠的自己,對於蕭婷,對於一切的哀傷……
她的背影是這麼的脆弱,龍少曙看著她,他依然是一臉的漠然,但那雙美麗的眼底,卻有一絲她永遠看不見的溫柔和哀傷在閃爍著。
天知道從遇見她的第一刻起,他就希望自己能擁著她,在她的淚水和哀傷就要爆發的這一刻,然而,他卻鼓不起勇氣接近她……
他還有事要辦,剛剛從車裡的人對話間,他知道了另外還有販毒幫派的人埋伏在她身邊,他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該死的沒有辦法面對她。
面對她知道他真實身份的這一刻。
面對是要告訴她真相,導致她遇到危險的痛苦;還是像這樣不理她,直到案件結束的痛苦。
為了她,他不得不傷害她,天知道這樣的抉擇有多困難,但他竟然輕易的選擇了傷害她的這條路走……
他知道,她不會原諒他,因為,當他感受到她這一刻的脆弱和無助時,連他都不會原諒傷害她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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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當白月翎第二天去上班時,她聽到姚任傑告訴她,這個案子已臨時撤銷時,她一點都不訝異。
也許,該說沒有力氣去訝異了吧!
昨夜她哭了一整夜,腦筋裡幾乎完全的空白,直到見到了今晨的陽光,她才費盡力氣起床,然後到辦公室來。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姚任傑沒有想到白月翎的反應竟然如此平靜,他的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
「不知道。」白月翎搖著頭,「我的頭好痛,不要來煩我。」
「白月翎。」姚任傑的聲調霎時提高,「你給我說清楚,國際刑警今天早上來強制命令我們跳離這個案子,這一定跟你昨天惹出的飛車追逐有關,他們甚至叫你不用寫報告,說!你到底做過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搞成這樣子?」
「不管案子就不管案子嘛!」白月翎抬頭,大聲的吼了回去,「我怎麼知道他們在搞什麼?該死的!難道我們只有這個案子要辦嗎?那個幫派又不是最重要的案子,要不是你一直堅持要完全揪出那個販毒幫派,害我把蕭婷推到前線,她也就不會出事,我也就不會認識……」認識那個該死的龍少曙。
驀然發現自己竟然在這一刻還有沒流盡的淚水時,白月翎低下了頭,咬了咬牙,「算了!別提了。」
「認識誰?」但是,姚任傑並未放棄追問。
「對呀!是誰?」就連在一旁的陳淵都開口了,他那明顯驚懼的神情,完全落在緝毒組的幾個同事眼中。
「你怎麼了?」姚任傑心思細膩,他的語氣雖溫和,但看著他的眼神,卻有著如蛇蠍一般的猛銳陰險。
白月翎也發現氣氛不對了,她看著姚任傑,又看向陳淵,這兩個人對這個案子的關注,都非比尋常,這是為什麼呢?
任她人再累,心再麻木,那天生骨子裡就對犯罪氣息特別敏感的她,還是感覺到兩個人的不對勁。
「陳淵,你看來氣色不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可是,基於朋友的道義,她覺得她還是應該先替陳淵擋一下姚任傑。
「我……」陳淵這一刻也發現了自己的引人注目,他吶吶的道「我……大概是因為最近感冒吧!」
「陳淵,你的氣色真的不太好,我看我送你去看一下醫生好了順便我有事想跟你談談。」姚任傑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笑看著依然坐在椅子上的陳淵。
他怎麼也沒想到,有問題的竟然會是這個貌不起眼,讓人覺得只能一輩子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文件的陳淵。
「談什麼?」白月翎毫不客氣的戳破他的企圖,「案子已經結束了,有人接手了,不就好了嗎?」
她依稀記得,昨天的警車來到之前,那一輛屬於調查局的轎車就先到了,可見,這個案子不只他們在盯著,別人的效率可比他們還要高。
「我沒想到你這麼輕易就忘了慘死的蕭婷……」姚任傑的嘴角牽起一絲冷笑,他對著白月翎說話,但目光卻直勾勾的盯著在—旁的陳淵。
「我沒有忘!」白月翎不耐煩的回答著,卻發現坐在身旁的陳淵在桌面下的兩條腿竟然在發抖!
「她被注射這麼高劑量的毒品,在我們的保護下還死得這麼慘……」姚任傑盯著陳淵,目光越來越陰暗,「不要告訴我,你一點都不在乎……」
姚任傑的目的已經十分明顯,其他的同事也許還看不出來,但是,跟姚任傑討論過關於內好問題的白月翎,卻十分清楚他這一刻說著原本算是他和她之間的機密的原因——蕭婷的死,他們甚至沒有向上級報告。
她霍然站起身,「夠了!我在乎,我怎麼會不在乎……陳淵!」
「什……什麼事?」
「我看我跟姚組長都想跟你談談,我們去案情研討室吧!」她乾淨俐落的替這種緊張的氣氛下了決定。
姚任傑嘉許的看著她,人已回身往研討室走。
「我……翎……」陳淵在這一刻,終於知道自己死定了,他臉色蒼白,目光乞求的看著白月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