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都不知道,」他對著謝均菱盡情傾訴他以往那些恐怖的遭遇,「每次我跟我舅—起出門哪,說有多辛苦就有多辛苦,他總是……」
就這樣,在馮崇堯無奈的抱怨、謝均菱深有同感的附和、岳繼禹不時地為自己辯解,以及謝冠人偶爾穿插的一兩句冷言冷語的過程中,一頓飯下來,四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拉近了許多。
第六章
灰澀陰暗的角落,似乎是最容易藏污納垢的地方,所有骯髒醜陋、邪惡污穢的人事物,通常也特別容易聚集到這種地方來。
在這裡,沒有所謂的光明與真理,正義更是不可能實現的名詞,有的不過是無盡的墮落與糜爛。要真是跌入這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那勢必會萬劫不復了!
「我交代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開口說話的男子戴著一副黑不透光的墨鏡,隱身在屋子裡最陰暗的角落,就連出聲問話時也是背對著屋裡的眾人。
「報告老闆,」屋內唯一屈身跪地的女子先是打了個寒顫,接著才吞吞吐吐的應話,「我可能……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回答完畢,女子便即刻低下頭來,她的一舉一動都無言地傳達出她的害怕。
「還要時間?」被喚作老闆的男子陰惻惻地開口。他生平最厭惡那些辦事不力,卻老愛將過錯推諉給時間的人。
「嗯……這……」女子驚懼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刻劃在那張標緻的臉上,「岳繼禹並沒有立刻接下我的生意,他說……要再多考慮幾天。」
她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根據組織給她的資料,岳繼禹向來是性好女色的輕浮男子,這次為了誘他上勾,她可是從頭至腳、由裡到外,徹徹底底地整過了,怎知岳繼禹的反應竟是這樣?
「多考慮幾天?」男子以極緩的速度轉過身來,「你該不會是在暗示我,你已經讓岳繼禹起了疑心了吧?」
他的計劃就是要讓岳繼禹自投羅網。
而委託岳繼禹找的那個人,是他從泰國重金禮聘回來的職業殺手,也就是說,當岳繼禹找到那名殺手的那一刻,就是他要去見閻王的時候了。
「不不不,不是的,」女子手頭並搖,害怕一個回答不好,便教自己丟了小命,「絕沒有那種事,只是那天我到偵探社去的時候……」女子趕忙將那天的經過,仔仔細細地交代清楚。
「哈哈…」男子聽完解釋後的第一個反應是張嘴狂笑:「我就說嘛!他的本事絕對都是靠謠言成就來的。
他就不相信那個岳繼禹真有什麼三頭六臂,幾年前的那場失敗,只能算是他人生中的一場意外,雖然這個意外讓他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但是這一次他要岳繼禹——
血債血還!
「哈哈哈……」男子瘋狂似地大笑著,許久後,他才停止笑聲,開口下令:「我要那位打雜小妹的身家資料,連同她的祖宗八代全都給我查清楚,不准有絲毫的缺漏,否則……」厲眼一掃,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威嚇更是令人不敢輕忽。
「是,老闆!」底下的人像是訓練有術般,個個是面無表情,對於長官的命令只有絕對的服從,不敢有絲毫的違抗。
「至於你,」男子再次正視那位抖如風中落葉的女子,阻隔在墨鏡後方的雙眼讓人完全無法猜測出他真正的心意,「我就再給你幾天的時間,到時候事情若還是沒辦妥的話,你……就不必再回來了。」他撂下狠話,可嗓音卻是異常的輕柔。
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手下,只會成為他完美事業的小缺陷,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沒問題。」話意雖是極為自信,但女子的聲音卻像是要哭出來—仟,「我這次絕對不會再讓老闆失望的。
可以盡情揮霍的人生還在眼前等著,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來破壞地即將得到的—切。
今天正好是馮謝二人組第一次段考結束的日子,再加上明天就是週末,於是岳繼禹便答應帶馮崇堯及謝冠人去夜釣。
他們計劃在凌晨二點半出發,因此為了避免岳繼禹東奔西跑接人的麻煩,他們決定今晚全在謝均菱家中留宿,等時間一到再一起出發。
「喂喂喂!」馮崇堯突然將頭硬塞進電腦與謝冠人之間,「你這樣毫無人性地把我晾在一旁對嗎?」
依常理來推斷,對於第一次上門的客人,主人不是應該要表現出極高度的熱誠來招待人家嗎?
何況他們之間的感情,豈是一般的好友所能比擬,所以冠人不是應該要更加親切、更加歡迎他才是嗎?怎麼可以像現在這樣對他不理不睬的呢?
謝冠人疑惑的眼神在馮崇堯與床鋪之間不停地游移,接著他換上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馮崇堯礙眼的大頭,再次將注意力放回他的電腦上。
「呃……」馮崇堯抓抓頭,突然意識到是自己理虧,「對啦!剛是我跟你說要補眠,所以不准你吵我的。但是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嘛,所以,客人我現在睡不著,身為主人的你,當然應該要陪我啊!難不成要我一個人在這裡無聊嗎?」
謝冠人給他的回答是電腦的打字聲。
「那你說,」靠在電腦桌前,馮崇堯繼續哈啦,完全不介意謝冠人的反應,「我舅和你姑姑是不是在交往啊?」
畢竟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看來跟—般情侶沒啥兩樣。
「不清楚;」搖搖頭,謝冠人總算願意開尊口了。
「我看—定是啦!」馮崇堯很肯定地下了答案,「這樣不是很好嗎?等到將來我舅和你姑姑結婚後,我們就可以住在—起了耶!」然後四十』入從此過擰仁輛快樂的日子。
「多好啊!」他又再次將頭塞進電腦和謝冠人之間,「你說對不對?」到時就會像現在—樣,他和冠人在家裡等著大人們—起回來吃晚飯,然後再—起過週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