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小小又扁扁的塑膠套從米珊瑚的小皮包裡掉出來。
意識到那是什麼東西,黎肇風赫然停下了話。
兩人的目光一起移到那東西上,一個帶著惴惴不安,一個則神情複雜莫測。
「你要去做什麼工作?」
這會兒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像南極冰原上刮起的暴風雪。
「我……」吞了口口水,米珊瑚突然有點痛恨起自己對他看法的在意,「去觀察……我本來就常常去不同地方的PUB呀!」
「那這個……」他用指尖夾起那個保險套。該死的,這保險套還是他買來的。
「那是安全上的必備措施,我每次在專欄上都會提醒別人,沒理由我自己卻不帶吧?」
「你想跟別的男人上床?」
一瞬間,冰原暴風雪變成了龍捲風,他狠狠的握住她的雙肩搖晃著,「我不管你的工作內容是什麼,你想跟別的男人出去,除非我死!」
這句話一說完,不要說米珊瑚一臉震驚,連黎肇風自己也嚇一跳。他對她的佔有慾何時竟然變得如此偏激?
在一陣幾乎讓兩人都無法喘息的沉默過後,米珊瑚開口,「我覺得……你……也許……搬回去住一陣子會比較好。」
深眸瞇了瞇,無法否認她說的話。他對她的佔有慾的確是強得駭人。
強自深呼吸,喘口氣後,他道:「也許你說的對,但是我不想你這樣去深藍酒吧那種地方,太危險了。」
再開口,他說話的方式理智多了,語氣也不若先前那樣暴風暗藏。
米珊瑚看著他,那雙沉黝的眸子裡,情感是這麼的濃郁,幾乎濃得叫人喘不過氣來,也無法呼吸。
「答應我,要去的話,找值得信任的朋友跟你一起去。」
說完話,他放開米珊瑚,高大健碩的身軀竟然看似有些落魄,他回身就要走出大門。
「你要去哪?」一陣詭異的心慌突然攫住她。
黎肇風身子頓了下,沒有回頭,只有低沉又黯然的聲音傳來,「就像你說的,我回去住一陣子好了。」
兩個人在一起,那心底激盪翻湧的情感太濃、太烈了,幾乎叫人不迷失自己都難。
「一……一定要現在走嗎?」
提議是她說的,她知道,可是這一瞬間她卻突然下希望他真的離去,她在心醫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他的陪伴,而不是因為看到他那有些落寞的背影時,心底的那一抹痛所引起的不安。
「我沒辦法在這裡待著,胡思亂想你可能會遇到的危險,然後等你回來。」黎肇風說的是心底話,說出來了他才知道,原來方纔那種強大的佔有慾,來自的是心底對她更強烈的在乎。
「既然這樣,你……你不會陪我去嗎?」
「你……」黎肇風慢慢的回頭,看著米珊瑚,她美艷中帶著一點惶恐的神情,驀然的讓他心一緊。
「跟我去吧!」
米珊瑚握住他的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也許只是因為不想看到他臉上再度出現那種跟他全然不相配的落寞。
那種神情讓她的心好緊、好緊,緊到胸腔裡幾乎都互相牽攪著,無法呼吸。
第八章
幸福的生活裡,似乎總存在著小小的不安。
從那晚她跟他一起去PUB之後,兩個人之間彷彿有了更深一層的默契,而對於他,她也不再是只有索取而沒有付出。
原本就愛下廚的她,會在兩人都在的日子,也開始燉煮一些小菜,等著配他帶回家來的宵夜一起入肚。
有時候他望著她會感覺到一點小小的,突然心領神會的幸福,那幸福的感受是來自於她的付出。
就算她是不自覺的,但那依舊是她的付出。
甚至假日她也願意難得的早起,陪他上山下海,去呼吸城市以外的新鮮空氣,偶爾的夜晚則是由她堅持,他抗議到軟化,到自願當她的護花使者,前往PUB去幫她收集寫作資料。
但不管怎麼說,曾經隱約惶惶不安的心,因為兩人在生活上漸漸培養出來的默契,也跟著漸漸的安定下來。
直到三個月後的某一晚--
晚上十點多,黎肇風在看電視,而米珊瑚在電腦前看著電子郵件時,他不經意的聲音傳出來。
「我明天要去南部,有個工地出了問題,可能會待上一陣子吧!」
「喔……哈哈!這笨蛋!」
她竟然只回應一聲喔,然後就全然的投入她所看到的笑話中?
客廳裡那半躺在沙發上的人影不自在的扭了下。這該死的女人,全天下也只有她知道該如何打擊他的男性尊嚴。
「可能會待上很久唷!」雖然預估是一個星期到半個月左右可以解決,可是忍不住,黎肇風就是渴望她能給自己多點關愛跟注意。
雖然他沒有戀母情結,但是有時候,他還是真覺得自己像個被母親晾在一邊,常常忘記餵食的小嬰兒--那樣的無助跟委屈。
「久啊……嗯……說的有道理,應該親身實踐看看。」米珊瑚瞪著電腦自言自語。
唉!
黎肇風深深的歎了口氣。
看來無論小嬰兒怎麼哭,這女人還是只會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吧!
可他沒想到,就在他放棄想要她到身邊陪伴著的念頭時,她卻突然穿著他的大T恤,裸著兩條修長性感的雙腿,雙手各拿著一盤水蜜桃跟咖啡走到他身邊。
「嗯?」
黎肇風訝異的挑起雙眉。這時間通常是她會寫作的時間。
「想吃嗎?」
他看著那雙明媚的大眼睛裡閃著些微曖昧的光芒,輕輕一笑。這個不滿足的女人剛才才有過,難道現在就想要了?
「好啊!」他爽朗的回道,決定不去跟她計較先前她對他的不理睬。
「那……我可以坐在你旁邊吃嗎?」
「一起來啊!」調整姿勢,他拍拍身旁柔軟的沙發,讓出位置要她坐下,要她貼近他的懷裡。
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似乎在觀察著什麼,過了幾秒,她突然邊說道邊坐了下來,「我坐在你前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