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戀人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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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對。」秦風甩甩頭,恢復正經,二郎腿—蹺、俊臉吐露一個優雅的微笑,「那麼,夏小姐,你想知道些什麼?本人秦風,三十歲,原名無可奉告,二十歲從影,處女作……」

  錄音機「卡」的聲,無可奈何地關上,夏綠深吸一口氣,打斷對方無味的獨白。「秦先生,這些,我們都知道。」

  「那你想怎麼樣?」微笑由優雅轉為淡淡的邪氣。

  「秦先生,我們想報道一些特別的事,比如你從影前的經歷,你是怎麼想到由一個演員轉型當導演的。還有……」

  「你覺得那個像不像一個鳥窩?」慵懶的手指忽然指向剛才射向綠葉中的那件「胸罩」,金色布料把整棵大樹裝點得既有耶誕節的美麗又滑稽萬分。

  「秦先生!」夏綠反應過來後,對他突兀的問句表示抗議。

  「你問你想問的,我答我想答的,這很公平。」秦風微笑著攤手,「夏小姐,你剛畢業沒多久吧?」

  「啊?」又是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彎得夏綠有點暈頭轉向,招架不住。

  「一定是!」他愉快的彈了一下手指,「要我為你指點述津嗎?」

  她堂堂科班畢業生要一個外行人指點?真是讓上天都笑掉牙的笑話!

  「想要挖到好新聞,總得下一點點苦功才可以吧?你隨便問人家兩句,人家就把祖宗十八代的家史都傻傻地告訴你?知不知道『水門事件』?有沒有看過《絕對機密)?瞧瞧人家那些記者,被追殺還咬住新聞線索不放,那才叫專業!你什麼功課都沒做就直接跑來問我,你想我會那麼笨白白回答你?大不了編幾個冠冕堂皇的句子讓你做個空洞無聊的專訪,你想那樣嗎?」

  她好不容易畢了業,原以為終於可以不用再聽任何老師嘮叨了,沒想到出來采個小訪竟然遇到比老教授還囉嗦的人,他媽的怎麼這麼倒霉!於是瞪著對方。「那你為什麼指名道姓要我來?」

  「因為你那天的表現很特別,算是對你的小獎勵。」秦風重新坐回鋼琴前,一串行雲流水的音符從他指尖滑出,口氣由方才頑劣的笑瞬間轉為沉靜冷漠,「你可以走了,出去隨手幫忙關好門,等天氣涼爽了,如果頭髮還沒長出來,記得去買頂假髮。」

  耍了自己一回,還敢誇口這是對她的獎勵?夏綠再也忍耐不住,當即包包—甩上肩,用力關上那傢伙的大門。

  雖然沒在裡面待多久,卻已到了黃昏時分,她感到自己渾身的力氣被那傢伙方才一番話語一擊,消耗了大半,如這日暮斜陽,沒了威力。暈著頭往回走,卻又不甘心地停下步子瞪一眼那關閉的宅門,猛然發現,那旁邊的樹間,竟真有一隻鳥兒,停落在那件招搖的「胸罩」上。

  第二章

  沉重的安全帽壓得她熱汗淋淋,安全帽下,是她那雙飽含仇恨的眼睛和一張咬牙切齒的臉,夏綠僵在摩托車上,已經三天了。

  三天以來,她忍辱負重、忍氣吞聲,偷偷跟蹤那個四處亂竄的秦風,為的就是一雪前恥!誰叫那傢伙膽敢嘲笑她沒有專業精神、不願吃苦耐勞呢?哼,活該他被人跟蹤,而且,還有被人挖出幾輩子的醜聞的危險!

  說來也怪,這傢伙,不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琢磨自己的新劇本,卻一天到晚四處閒晃,先到街口那個瘦骨憐陶的大嬸的攤上買兩個大到能撐死人的包子,再到風和日麗的河邊扔兩顆小石子,讓石子跟隨水花一躍一躍直跳到河心去,或者,在街心小公園裡跟一群拖著鼻涕的小孩搶溜滑梯。此外,做得最多的,好像就是找間咖啡館支著腦袋發呆。藝術家們都這麼無所事事嗎?

  夏綠搖搖頭,極其鄙夷他這種行為,但是沒辦法,現在充當狗仔隊,為了等待第一手的消息,他無所事事,她也得跟著窮極無聊。

  為了發奮圖強,每天扮完私家偵探後,夏綠回到她那套炎熱的小公寓裡,還得苦讀近年來關於秦風的形形色色的八卦新聞,方便摸清這傢伙的底細。有一晚,催稿的姍姐親自提了一袋紅豆沙沙到她家去探望,看到被各式紙張埋沒的夏綠,驚恐萬分,以為自己把手下逼得太緊,鬧出人命,正想打電話叫救護車時,聽到眼神渙散的夏綠叫了她一聲,這才怯怯地住手。問明緣由後,當場大為感慨,同時驚喜於《都市晨韻報》有了光明的前途,員工努力至此,前途能不光明?

  夏綠對自己的轉變例不太驚訝,她知道,只要一受刺激,她就能勵精圖治,就像當年有位英語老師說她不成器,被她聽到後,一發狠就考上了大學一樣。

  所以,這回,她不挖到獨家新聞誓不罷休!

  此刻,那傢伙正偷摘了公園裡的一朵小花,往菜市場的方向走去。夏綠急忙扶穩安全帽,控制摩托車的速度,沿街尾隨。

  只見那傢伙走到一群舞動籃子嗓門粗大的阿姑阿婆中間,停住了,但又看不出他有買菜的意圖,只顧傻站著擋住人家做生意,真是可惡至極!夏綠立在根柱子後而,揣摩他的心思,忽然,看到他的頭顱分別朝東南西北旋轉了三百六十度,最後,面朝海鮮灘站定。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個賣魚的黑瘦婦女躍入眼簾。

  細細打量,那女人原本應該生得不醜,只是由於長年日曬的黑,把整副五官全然掩蓋,再加上挽起的褲管、袖子和一把亂亂束起的頭髮,實在看不出她哪裡值得秦風這樣的人物注視良久。女人只顧看竹盆中的魚,沒有發現一位帥哥在留意自己,她的身邊,有個八九歲的男孩在玩耍。

  男孩總是調皮的,這個也不例外。他一會兒企圖捉住盆中—條大色滑滑的尾,一會兒又拿起烏龜對著它可憐的肚皮戳戳戳,魚兒和烏龜努力地反抗,濺起—片水花,把男孩胸前的衣襟濺得濕透。男孩不惱反樂,哈哈哈笑得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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