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晴,很晚了,明天我還有個重要的面試!」他蓋上被子,企圖矇混過關。
「不行!」她似乎生氣了,也許早猜到了裡面藏著什麼,「我要看!我要看!哦……我懂了,裡面肯定藏著色情雜誌!」
「胡說!」他失笑,轉身抱住她,「有了你,我還要色情雜誌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她嘟著嘴抹抹眼睛,裝一副欲哭樣,「也許你嫌我身材不夠好,趁我不在的時候,一邊看雜誌,一邊獨自……」
「誰說我太太身材不好呀?」
「哼,甜言蜜語沒有用。」她拍掉他不老實的手,堅持到底,「反正我今天一定要看,否則就當你嫌棄我!」
嫌棄她?唉……好大的罪名。齊亞無可奈何的搖頭,自知再也不能隱瞞,於是投降自首,打開抽屜。
「嘻——」她一把抓過相冊,不容分說的翻閱,「原來就是這個呀,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幹嗎怕我看?」
「你知道是為什麼。」縮坐在床的另一角,齊亞小聲嘀咕。
「嗯,拍得不錯嘛!有幾張夠格做雜誌的封面呢!」她一邊看一邊評論,忽然朝他一睨,「不過,你珍藏的相冊應該放幾張我的照片才對吧?全都是別的女人的倩影……好像不太合理噢!」
明確的指控,他無話可說。
「但……這是屬於你年少時代的美好回憶,別人沒有權利剝奪。亞亞哥,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又要顧及我的感受,又要尊重你的往事……」
最好的辦法,就是藏起來,不讓她看到,就像起先他做的,那樣,可惜,這個好辦法如今已全然無效了。
「哈!」鬼靈精一躍而起,蘋果臉上的笑容詭異閃爍,歪點子又出來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最好的方法就是——」
摸出顯然早已準備好的釘書機,咱咱咱地數下響起,雪亮的釘書針將相冊牢牢釘死,再扯下封箱膠帶,刷刷刷纏繞數圈,標誌著回憶的相冊,便永遠密封。
「屬於你的回憶,還給你嘍!」一把將相冊丟至他懷中,她鬼靈精的馬上鑽進被子,熄燈睡覺。
這的確是最好的方法,妙得讓他目瞪口呆。維護了她做妻子的尊嚴,也體貼了他這個丈夫念舊的心,她沒有吵著把相冊燒燬、丟棄,只是要求他將往事塵封——這就夠了。
齊亞在黑暗中微微一笑,相冊鎖進抽屜,從此不再打開,也沒有必要打開了。
他忽然發現,這段日子,灩光的影子在他腦海中越來越模糊,即使每天對著相冊溫習數遍也無濟於事,那些意義不復存在的過往,的確是該塵封的時候了。
她對他的好,灩光是從來不會做的換了別的女孩子,不論是世界上任何一個,也都不會做。
她是如此愛他……
但他和母親還是很客氣的對她,彷彿對一個貴賓、一個外人,比如現在,婆婆扭傷了腿,卻不好意思麻煩她這個媳婦,連電話也不打一通。
齊亞的心忽然像被貓抓了般的難受,他奔到走廊的盡頭,撥了家裡的電話。
嘟……嘟……
電話響了又響,那邊竟悄無聲息,彷彿鈴聲在獨自嗚咽。
她不在家嗎?齊亞怔了怔,隨即像是什麼從身體中被抽離出去,腦子空了一大片——她明明說過會在家裡等消息的,為什麼卻無人接聽電話?
一瞬間,彷彿被恐懼攥住,他再也顧不得許多,把母親托給護士照顧,速度閃電的趕回家去。
他這才發現,喜悅若沒有她分享,會變成失落。
而電話的那頭,沒有了她的等待,也似乎變成了一片荒蕪的地帶。
第六章
冰冰家開派對,我去玩一會兒,晚上不用等我。
齊亞憂心忡忡的趕回家,一路上劫匪入室、瓦斯爆炸等恐怖畫面不斷竄入腦海,推開門後,卻看到一派寧靜景象,這張字紙歪歪的貼在冰箱上,像一張歪歪的笑臉,嘲笑他的緊張。
餐桌上擺著他愛吃的食物,還有一瓶香檳,孤零零地躺在冰塊中,冰塊快融化了,一滴滴透明的水珠往下落,不知怎麼,看起來頗像眼淚,等待的香檳在獨自垂淚。
她一定等了很久,所以有點生氣,決定不再傻坐著,找她的玩伴快樂去了。
齊亞歎息著坐下,沙發陷落一塊,似有餘溫未散,剛剛,她就是坐在這兒等他的吧?
他可以想像她焦急的模樣,愧疚自心底升騰而起,他不是一個懂得解釋的人,晚上她回來,難道又要持續一場難熬的冷戰?
不,他不想那樣,他喜歡她甜甜的叫他「亞亞哥」,喜歡她濃烈的吻他,一絲不掛的火熱身子鑽進他的被子裡。
他不希望只因為一個沒來得及打的電話,就讓兩人之間隔起」層冰。
稍稍梳洗了一下,他決定到曲冰冰家去找她。
他們一幫朋友,經常開派對,她也常常叫他一塊去,但他由於害羞,從不願參與,也許,不僅是因為害羞,甚至還有自卑,他們都是富有家庭出生的孩子,說的話,開的玩笑,有時候他不太聽得懂——畢竟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難免尷尬。
但今天,為了討她歡心,他主動去了,穿著最好的西裝,不讓她丟臉。
「齊亞?!」開門的是曲冰冰,看到他時一臉驚訝,彷彿看到外星人降臨,「你怎麼來了?哈哈,還穿得這麼……正式。」
「可晴在這兒吧?」快速瞥了一眼四周,他這才發現自己又做傻事了——大家的穿著都很隨意,滿眼亂晃的都是牛仔褲、T恤,惟有他一身筆挺西裝,打扮得一絲不苟,帥則帥,可也顯得有些老氣。
「我找到工作了。」他紅著臉,低下頭。
「所以來接可晴回去慶祝?」曲冰冰笑呵呵的,拉著見外的他往裡走,「可晴一晚上心神不寧的,我猜就是在等你。」
很快,他就看到她了,坐在人群裡,她是那麼亮眼,就算不怎麼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