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南宮雪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們……她們……不會啊!只不過是受一次風寒、被嚇了一回,她們怎麼會……"
"你大哥瞞著不讓人告訴你,我本來也是不想讓你煩心的。不過,天璿宮雖不敢比武林泰斗,但江湖上的聲譽也是要的,若人人詆毀我們是邪門歪道,可就不好了。"
南宮雪輕咬牙沉思片刻,猶豫的吐露,"娘,我覺得這事有蹊蹺。前幾次我不敢說,自認倒楣,但這一回,燕燕的死真的真的與我無關。方纔我查看屍身,發現她的死因很奇怪,從外表竟看不出一點兒跡象。我懷疑是中了什麼摧心、化骨掌之類。"
"哦?"慕容天璿蹙眉凝思,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是他?"
"娘,他是誰?"
"他是……"慕容天璿正要解釋,忽然止住,側耳聽了下門外走廊上的腳步聲,笑道:"你大哥來了。"
"大哥?"南宮雪輕跳起來,"他……他來幹什麼?"難道發現她企圖剖屍的行為,要過來打她?
"這麼怕他?"慕容天璿捏了捏這個搗蛋兒的鼻子,"放心,是我叫了他來談事情。"
"我要躲起來!我要躲起來!"南宮雪輕急急自轉一周,尋找藏身之處,"今天早上他才罵了我,還叫我'小魔鬼',我才不想這麼快就見他哩!"
"那你就躲到碧紗櫥裡去吧。"慕容天璿歎了口氣,往裡一指。南宮雪輕便兔子一般鑽進去了。
沉穩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南宮恕不久便踱了進來。
"宮主召屬下有何事?"
必恭必敬的態度,生硬的語氣,唉,大哥怎麼做人這樣不隨和!就算不跟她一樣叫"乾娘",也沒有必要呆板得跟那些沒有知覺的藥人武土一樣吧?
南宮雪輕瞇著一隻眼偷窺,心中暗自評論。
"恕兒,你這些年來在江湖上可曾聽人提起過'黑頭鶴'這個人?"慕容天璿笑著示意南宮恕坐下,但他卻沒反應,仍是僵硬的站著。
"聽過。"
"哦?你聽過些什麼?"
"據說此人武功了得,生性凶殘。"
"怎麼個凶殘法?"
"十幾日前,只為了爭奪一塊玉珮,便滅了重善山莊。"
唉,問一句答一句,可真是塊大木頭!偷窺的小人兒逕自嘀咕著。
"如果我告訴你,他已向我天璿宮下了挑戰書,你要如何?"
"誓死效忠宮主。"
拙呀!這樣壯烈的言語,怎麼也不說得驚天動地一些?哼,語氣平平,談到死就像談論天氣一樣,真是不懂表現!咦……慢著……他們剛才說什麼?有個很厲害的壞人要找天璿宮的麻煩?南宮雪輕張大耳朵。
"恕兒,不瞞你說,我這次提早出關就是為了這件事。不過,此人武功相當了得。當年我和你乾爹曾跟他有過一番過節,那時他技不如人,倉皇而逃。十多年過去了,現在已是江湖頂級高手,恐怕……我已不是他的對手了,何況,你乾爹也過世了……"
"宮主不必動手,我一人去對付此人便是。"
什麼?這個狂妄的傢伙!連乾娘都說不是此人的對手,他他他……他居然自告奮勇?
"恕兒,乾娘不會讓你一人去送死的。我這裡有封信函,你先到柳暗山莊,把它交給聞人莊主,就說我有難,請他出手相助。我想,憑著他和你乾爹當年的拜把關係,定會答應。下月十七,讓他陪你到棲雪峰走一趟。我可趁這段時間再閉關修練修練,到時與你們碰面。憑我們三人之力,定能擊敗那個惡徒。你看如何?"
"全聽宮主吩咐。"
這個蠢蛋,他就這樣答應了?萬一那個什麼什麼聞人莊主不肯出手相助,乾娘的修行又不到火候,那……就他一人,死定了!
南宮雪輕急得直跳腳,正要飛身出來阻止,不料,那蠢蛋竟一抱拳、一躬身,走了。來不及了。
"乾娘!乾娘!大哥這次辦的差事很危險嗎?"她一衝出來,便大喊。
"是有幾分危險。"摹容天璿淡淡的回答。
完了!乾娘一向謙虛,她說的"幾分"就是"十分"!
"那……那我們非得跟那個什麼什麼黑頭烏鴉打嗎?"
"我本想避開,可他現在欺負到我們宮裡來了,怕是避不過了。"
"欺負到我們宮裡來了?"
"雪兒……你不是說,燕燕姑娘的死有蹊蹺嗎?我想了想,天璿宮的仇家裡懂得化骨摧心掌的,也只有'黑頭鶴'一人。也許,他是想給我們個下馬威,便先殺個歌妓,鬧得宮裡人心惶惶。你說,仇家都逼上門來了,我們還能坐以待斃嗎?"
"這……。南宮雪輕一時無語。但,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哥為了上一輩的一段恩仇,就送掉性命吧?
他是她的哥哥,是從小為她偷饅頭、偷螃蟹、背著她走路、替她挨打的哥哥,是她……惟一的親人呵。即使自己死掉,她也不希望他有半點損傷。何況……他還是她愛戀了多年的人……
從懂事起,她便認定,如果這輩子非得要嫁給誰不可的話,那麼,這個人只能是大哥了。所以,她才會在看到他帶各式各樣女人回來時,那樣心酸;所以,她才會不惜一切惡作劇,戲弄他的女人們,只為了讓他多看自己一眼,哪怕罵她兩句也好。
她,怎麼能眼看著即將發生的悲劇坐視不理?
暗暗定了念頭,南宮雪輕低眉道:"娘,女兒先去睡了。"
"去吧。不要再淘氣了。如果這次娘和你大哥有個什麼……往後,你就是天璿宮的主人了,要學會長大一點,懂嗎?"
她點點頭,淚水盈眶而出。
※ ※ ※
將書卷握在手中,南宮雪輕推門而入。這已是兩日以後,南宮恕要起程的那一天。
"小安子,馬備好了沒有?記得把那籠傳信的碧眼灰鴿帶上,還有,小姐嚷著要吃的甜話梅你順便給她送去,告訴她我不專門跟她辭行了……"南宮恕並沒抬頭看清來人,只顧一邊收拾,一邊吩咐,直到,他感覺氣息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