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詩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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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壞爸爸!我要友梅抱!」

  「臭兒子你太重了!你會把友梅阿姨的手壓斷的。」

  郎世雲故作輕鬆的說,卻無法成功地換得褚友梅的任何笑意。老天!她到底在氣他什麼呢?褚友梅總是用一種研究似的眼神緊盯著他,弄得郎世雲不得不痛苦的想起,以前也曾經有一個女人是這樣的分析、研究著他,而她最後決定不再相信他,把他對她的誓言全都扔進了煎熬兩人的地獄之火中。

  而褚友梅現在研究他,究竟是為了相信他,抑或是為了更加的唾棄他?

  送褚友梅回家的路上,玩累了的小薇在搖晃的車內睡著了。車窗外的滂沱大雨絞碎了傷神男女的神智,而遠處轟隆作響的雷聲嘶吼,彷彿想宣洩出不為人知的秘密。郎世雲撐起了傘送褚友梅步向她的公寓,已經是不算小的雨傘仍是遮擋不住自四面八方飄灑而下的雨絲,一段不過十幾公尺的路,竟是把兩人淋得渾身幾乎濕透。

  「真對不起,我應該再往前開一點的……」郎世雲喃喃地想將褚友梅盡快地推往淋不到雨的屋簷之下,卻愕然發現一路上都沒說什麼的她靜靜地凝視著他,明亮的眼神裡有著決絕。

  「你不能再逃避問題了。」宛如法官一般,褚友梅靜靜地宣判。雨水打濕了她的裙擺,將褐色的長裙染上了更深的顏色。

  「為了小薇,你必須說出真相。」

  真相?什麼才是真相?郎世雲有時不禁懷疑,自己真的曾經做過曉吟聲嘶力竭地指控著他所做過的事。是不是當初只要自己肯認罪,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這步田地呢?

  「你聽到的就是真相。」

  雨越下越大,瘋狂地有如曉吟指責他時的狂亂手指,郎世雲勉強鎮懾住自己飛散的神智,他索性將雨傘塞到褚友梅的手中。

  「雨下太大了,我們以後再談好嗎?」

  可是褚友梅不放過他,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倏地照亮了她的面孔。

  「你真的背叛了她嗎?」

  這是疑問句。老天!在這樣的謠言與他自己親口承認之下,她竟選擇相信他這個人嗎?勉強地壓抑住自己內心洶湧的情緒,郎世雲冷聲道:「我沒有背叛曉吟?你為什麼能這樣認為?」

  「你不是那種人。我看的出來,你還是很在乎你死去的妻子,如果說,在她死後你都無法輕易地背叛她,那麼,在她死前,你又怎麼會背叛你的誓言?而且,我總覺得,比起虛浮的感情,你有更加重視的事……」

  褚友梅歎了口氣,被雨打濕的寒冷襲上了她的背脊。她一定是發了瘋才會捲入這一場混亂,彷彿更加嘲笑著自己的義無反顧,她直直、不容躲避地凝視著他。

  「世雲,告訴我真相好嗎?」

  郎世雲從未見過這樣真誠、飽含著同情與諒解、毫無防備的褚友梅。在他面前,她總是小心翼翼地躲避再躲避,連一朵微笑都吝嗇施予。他知道她對自己的疑慮,也向來不敢奢想她除了被他強迫地索討而來外,一分一毫多餘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不值得。

  可是,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剎那間他竟有種錯覺,好像只要握住她伸出來的手,就可以永遠地從惡夢中被拯救而出。郎世雲覺得真相有如脫韁野馬般,就要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但在另一陣雷聲響起之際,他陡然明白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夾藏著苦惱與希冀,郎世雲的聲音變得尖刻:「我告訴你,我確確實實地背叛了曉吟,儘管,不是以一般人所認定的方式。」

  遏止不住的自責與痛苦,宛如雨水一般潑灑而下。

  「因為我年輕氣盛,我有太過強烈的企圖心,我太渴望能出人頭地……不!我不會把這種事業心的責任推到他們母子身上。我想要成功!成功就是我的外遇,我為了想要闖出一番名堂,工作再加上研究,我幾乎一天工作超過十四小時,每一天,我與曉吟說不到兩句話,我總自私的以為我還有時間,我總以為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我沒有想到,我竟然會毀了我自己的婚姻,逼死了我自己的妻子,還有我可憐的小女兒!」這就是全部的事實嗎?褚友梅呆愕的看著眼前用自責扼殺著自己的男子。那麼,葉曉吟到處控訴,不惜以自己與女兒的死抗議的,又是什麼?到底是什麼造成一對曾經相愛的人如此決絕又無法挽回的隔閡?

  「我是兇手!你不就是想當這個法官嗎?判我死刑啊!負心是一種罪,而我儘管無心,但那仍是一種罪!我的手上,染滿了血腥!」

  「我不能判你的刑。因為,你已經判了自己的刑。」褚友梅靜靜地將傘遮回郎世雲的頭頂,她該怎麼幫助他?

  「你已經懲罰自己很久了,已經夠了吧?為了小薇,也為了你自己,你真的不能從牢籠中出來嗎?」

  瘋狂的雨中,彷彿全世界只有他們頭上的一小方空間仍是寧靜的。郎世雲啞然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他突然什麼也說不出口。

  「對不起……」當他緊抱住她濕透的身軀時,褚友梅只覺得更加地寒冷了。

  第七章

  照片中年輕的男子與纖弱的美人,可知道他們將會走向什麼樣的結局?

  黑夜的滂沱大雨之中,男人從櫥櫃中靜靜地拿出深藏在櫃底的照片。白燦燦的婚紗,亮晃晃的夏日光影,已然泛黃的幸福泡影。

  不,他絕對不能說。他輕輕撫過照片上曾有的癡傻笑容。就讓謠言掩去事實的真相吧……因為,謊言總比真實要容易接受的多。

  破碎的眼神中,他看到另一雙被層層包裡、染滿污漬的小鞋。

  這就是他背負的罪。他,沒有幸福或豁免的資格。

  ???

  「沒想到你比我還禁不起雨淋。」

  看著才淋了一點雨就高燒倒下的郎世雲,褚友梅不禁出口椰榆。她所沒有說出口的是,也許淋在他身上的,不只是雨,還有太過冰冷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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