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因為貌美,從小就時常受到別人無微不至的照顧和保護,她優柔寡斷,對世間的想法總是太單純。
「姐,下個星期我就要搬出去了,我在公司附近找到了一間公寓,租金價錢不錯,環境也很好,我還可以時常到河邊慢跑看夕陽呢!」
「你都決定了才告訴我,我能反對嗎?」莫蘭無可奈何地問。
莫莉聳了聳肩,她相信姐姐都知道理由,不必她再解釋什麼,何況同在一個城市,總是比在天邊一樣的紐約好多了。
可是無論在哪裡,人總是跳脫不出感情的桎梏,山水依舊,塵世依舊,不論人是有情是無情,都先要嘗盡無邊的寂夜孤獨,才能在另一個無名的日子裡迎接悲歡離合。
第四章
兩個星期後,莫莉終於搬出了姐姐的房子,自己一個人租了一間二樓的公寓,裡頭一房一廳,還有個設備齊全的廚房,空間雖小,卻是一應俱全。
她滿心歡喜地看著自己的新天地,親手裁剪布料縫製窗簾,並用同一色系的花布縫製了許多舒適的靠墊;另外還縫製了一些碎布併圖掛在牆上做擺飾,讓整個房內更顯得溫馨柔和。
沙發的茶几邊有個在紐約的跳蚤市場買的水晶碗,上頭盛著乾燥的水果和風乾的雛菊,清雅中透露出對自然的貪戀。
莫莉最喜歡的地方是小公寓外頭的陽台,透過玻璃的落地門可以欣賞到外面的風景,她在陽台上種植了不少綠意盎然的樹籐,還放了一個兩人座的小躺椅,她時常躺在那裡享受午後的寧靜。
滿意地看著滿室的陳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自在獨立的空氣。
莫莉發現,搬家的忙碌使自己漸漸能夠把白洛可的影子從腦海裡暫時拋開。只是白洛可雖然已如莫莉所願,真的不再打擾她,但心底的深處早就形成了一大片的虛空,無法用任何事物來填補或替代。
明明知道他真的離開了,卻又時常會四下盲目地搜索著他修長的身影。好像希望他會和自己再次不期而遇,再重新喚起她混沌的生命。光是回想到他的溫存低語,就像做著一場浪漫豐盈的美夢,她真希望自己永遠也不必醒來。
然而她現在只能抱著這個美夢,回味一生一世。
……*◎*……
兩個星期後的早晨。
莫莉開車來到了上班的大樓,忽然發現四周的停車場比平常多了許多不尋常的車輛。
她不疑有他,這棟辦公大樓雖然是「D&B」的總部,但是仍有許多下游!」商在裡面設立辦公室。
才出電梯的大門,莫莉發現有兩個西裝革履的白人,始終用著警覺犀利的眼神,不住地打量自己。
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呢?
走到辦公室,莫莉更發現許多陌生人在她的座位翻找她處理的文件,甚至一份一份地全都擺進他們自備的紙箱子裡。
她一個箭步衝上前,大聲地詢問:「喂!你們這是幹什麼?」
「你是莫莉小姐?」
「對,我就是。」
一個戴著厚厚眼鏡的人,攤開手中裝證件的皮夾,推了椎鏡框,對莫莉說:「我們是聯邦凋查員,你們公司涉嫌從事內線交易,我們是來收集物證的,這是法院下的搜索令。」說完,他非常熟練地攤開手中寫得密密麻麻的文件。
「什麼內線交易?我還是聽不懂。」莫莉摸不著頭緒,「D&B」是繪圖晶片製造商,怎麼會和違法的內線交易扯上關係?
「莫莉小姐,我們需要你和我們走一趟調查局。有什麼事情,我們到了那裡再談。」
「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我才不要和你們走。」
「莫莉小姐,恐怕你沒有選擇。」
「那我……我需要請一下假。」莫莉支吾其詞。
「不必了,他們知道,」他們冷漠又機械式地回答。
「那麼我可以打個電話嗎?」莫莉問。
「你只能打一通電話。」
話一說完,所有的陌生人全都圍攏過來,彷彿深怕莫莉會拔腿開溜似的。
莫莉拿起桌上的電話撥給莫蘭,簡短地作了一些說明,可是連她自己都還搞不清楚狀況,更何況是莫蘭,莫莉反而要安慰姐姐不要為自己擔心。說完,她喪氣地放下了電話。
臨走前莫莉看到漢強的辦公室裡空無一人,許多調查局的人大肆地翻閱辦公室裡的文件,甚至還將整台電腦放進大箱子裡。
漢強的幾個助手,包括墨裔的娜塔莎都站得遠遠的,隔岸觀火地看著莫莉被這幾個人高馬大的調查人員帶走。
莫莉心裡驚慌不已,她有幾十個、幾百個疑問,卻不知道要從何啟齒,更不知道要對誰發問,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莫莉被人帶離了「D&B」的辦公室。
……*◎*……
莫莉和三個陌生人坐在車上,這一段路程,是她一生中最漫長的一段時刻。
兩個小時後,莫莉坐在調查局一個空空蕩蕩的房間裡,一邊的牆壁上有一片光亮的鏡子,她正坐在鏡子前,一抬頭就可以看到蒼白的自己,一臉倉皇無助。
十幾個小時下來,調查局的人員不知道重複問了她幾十次同樣的問題,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釋她所知道的部分,可是一天下來,莫莉已經漸漸失去了耐性,忍不住開始對他們吼叫。
「我好累——我要回家了。」
「莫莉小姐,我們還要弄清楚幾個細節問題。」
「我再告訴你們一次,我才到公司一個多月,你們要查的東西有些是去年的資料,我沒有辦法詳細告訴你們,我送到海島和香港的文件都有存底在電腦裡面,除了訂單報表和合約外,沒有其他的東西了!我不知道你們還想要知道什麼,讓我回家!讓我回家!」
「我們會讓你回去的,等我們再多看一些資料,我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調查員冷漠地說著,絲毫不為所動。
莫莉身心俱疲,她一直不清楚自己的處境,所以始終有問必答、十分配合,可是現在,莫莉慢慢地警覺發現,她不能再多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