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又不是來聽閒話的。」白洛可只想趕快回大廳裡,那嬌小無助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他想要再見到那個讓他理智的腦袋全失了次序的小女人。
「洛可,我警告你,別對莫莉動什麼念頭。」
「老姐,我先說清楚,我來奧斯汀是暫時的,所以你不要為我擔心我會動誰的念頭,就算有,也是我自己的事。」
「你都三十二歲了,應該找個對象好好地定下來。」
「我這個人不適合結婚,在紐約住久了,對我而言,男女之間的感情只是生活的調劑品,一場遊戲,一幕舞台劇。遊戲都有規則,舞台劇也有固定的台詞,我都已經能倒背如流了——」白洛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但其實他開始厭倦這種生活了,他想找個真正喜歡的女人,停止這荒唐的遊戲。
他又想到了剛剛還在他懷中羞紅著臉的莫莉。她和他唇槍舌戰,毫不示弱,沒有趨炎附勢的虛情假意,卻更令他有種想將她佔為己有的期待。
門後的莫莉正緩緩往後移動。
她沒有想到她們姐妹的故事在華人圈子裡流傳得如此不堪。
她一瘸一瘸地悄悄退出他們的對話,她只想離開這個地方,這是她一直習慣的逃避方式。想起白洛可所說的遊戲規則,她苦笑,每一個人都有他們的遊戲規則,凱平就曾經說過這種借口。她倦了,在這紅塵滾滾情愛糾葛的戲碼裡,她選擇悄悄地退場。
……*◎*……
路邊的景色飛快地從眼前經過,突然天空輕輕點點地下起雨來。莫莉還是讓老闆漢強找到了,他堅持要送她回家。此刻車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駛,不遠處的天空正宿著濃密的烏雲,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
奧斯汀初秋還有的悶熱,頃刻間一掃而空。
莫莉聽著車窗前的雨刷有節奏的左右擺動聲,寂靜的車內播放著古典音樂。
老闆漢強一定知道姐姐莫蘭的住處,因為他沒有問。
到了莫蘭的粉紅色尾子,漢強將車子緩緩駛進車庫。
此時已經下了滂沱大雨,他們衝進房子裡,兩人都淋了一身濕。
今天是星期六,莫蘭和兒子賽門都在家裡。
莫蘭看見他們出現,俺不住興奮和驚訝的表情,卻又像個十八歲的少女般帶著些許的羞澀,她愣了一會兒,才急急忙忙跑到浴室拿出兩條白色的大浴巾。
「莫莉,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漢強,你——」
「莫莉的腳扭傷了,我送她回來。想不到開到半路就下起雨來了。」漢強解釋著,手裡接過了莫蘭的浴巾,但卻沒有擦拭,任由雨滴從他的前額滴落在他的眼簾。
「是啊!我昨天才看過新聞,還說明後天才會下雨的,想不到今天就開始下了。」莫蘭看著漢強說。
漢強還是沉默地癡癡看著她,莫蘭只好又接著說:「氣象新聞很多時候都不准的,不是嗎?」
「人們以為科學是萬能的,卻永遠沒有辦法預知明天。」漢強輕輕地吐出。
莫莉怔怔地看著他們倆談論著言不及義的話題。
莫蘭想起了什麼,首先轉移了目光,對莫莉說:「莫莉,你的腳還好嗎?」
「好多了,已經沒有那麼痛了!」莫莉假裝專注地揉著腳踝。
「莫莉,要不要我替你打電話預約醫生?」莫蘭關心地問。
「不用了!沒有那麼嚴重。賽門呢?」莫莉左顧右盼。
「他在房裡玩呢!」莫蘭說。
莫莉擦乾了頭髮,看著濕透的白襯衫,「姐,我去洗個澡。強,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漢強回答。
自從無意間聽到了黛思說的話,莫莉就不斷地猜測姐姐和漢強的關係。
畢竟莫蘭還沒有離婚,名義上還是個有夫之婦。莫莉什麼都不想戳破,什麼都不想說。莫蘭是自己的姐姐,她當然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快樂,只是這種快樂已經觸犯到別人的權利時,她就沒有資格作這種選擇,然而這又是一種人們自訂的遊戲規則,不是嗎?
如果人生苦短。為什麼不能尋求一點點自私的快樂?莫莉想辦法站在莫蘭的立場設想,企圖減少心中的罪惡感。
半個鐘頭後,莫莉洗了一個熱乎乎的熱水澡,踏出浴室,正想看看屋外的雨是不是停了,才撥開窗簾,莫莉的腦海裡轟地一響,一切的猜疑,全化作事實擺在眼前。
車門旁,高漢強和姐姐莫蘭兩人相擁,不斷地在雨中親吻,一任清冷的雨水打在身上。雨,嘩啦嘩啦地下著,這個模糊的景象,讓莫莉的眼裡也被一抹濕氣淹沒。
雨勢又開始加驟,莫莉放下了窗簾,但那一幕還是爭先恐後地在心裡放大,她低頭掩著臉,不由自主地哭出聲音來。
……*◎*……
星期一,莫莉一如往常地上班。打開電腦,就發現自己的e—mail裡有一大堆肯定會讓她忙得昏頭轉向的文件。
她的英文並不是很好,平時一些數字性的報表她還可以應付,可是一碰到長篇大論、舞文弄墨的文件,還沒有開始看,心裡就有些恐懼無法克服。
老闆的辦公室一直都是緊閉著的,莫莉工作上的問題也無法請漢強幫忙。午餐時間後,他就沒有回來辦公室,職員們好像也嗅到了不尋常,因為漢強是個有責任感的工作狂,這種例外,發生的機率是少之又少。
過了六點,辦公室的人幾乎都下班了。大樓的警衛還曾經來巡視了一會兒,莫莉抬頭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後,又翻開了下一個文件檔案。
過了一會兒,莫莉又聽見腳步聲,這一次她投有抬頭。
腳步聲一直到她的身後停住了。
「拜託!你們不要趕我,再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好嗎?」莫莉以為又是警衛來查看。
「不行!莫莉小姐,你要馬上收拾離開,否則明天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什麼?莫莉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一看,原來是白洛可,正用著一貫戲謔的眼神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