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鄉下住一段時間,這棟老宅就只有她們姊妹三人,以後就請你多關照一下我家的女兒們——」
「爸,你是不是搞錯了,你叫流氓保護你的女兒?」
展力游聽見,翻了個白眼,默不作聲。
「我沒搞錯,我們兩家是好朋友,我相信他,不會錯的。」阿圖師慢條斯理的說,他的思考邏輯總和別人不同。
顧真真見無法動搖父親的決定,於是冷哼一聲,走到展力游面前擺起長輩的架子,開始訓話。「聽著!展力游,我爸媽要回老家一段時間,以後你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既然我是你的阿姨,你就要乖乖聽我的話,知道嗎?」
「知道,謝謝阿姨——」阿清在一旁替展力游道謝。
「阿清,你在鬼叫什麼?不准你叫她阿姨!」展力游大喝。
「是啊!阿清,你不應該叫我阿姨的,如果我們變成朋友的話,那我侄兒才該換稱呼叫你。」她有意惹惱展力游。
阿清挑高了眉毛,不假思索的說:「叫叔叔吧!」
「他媽的……」展力游完全忘了腰痛這回事,猛然跳起身,四處追打著不知死活的阿清。
*** *** ***
深夜,顧家臥房的每一盞燈都熄滅了,唯獨顧真真的房間還亮著光。
顧真真有個男友正在英國讀書,每當夜闌人靜時,就是她起筆寫信傳達思念的時候。
她坐在書桌前,出神的望著手裡的藍色墨筆,一封長信已經快到了尾聲,她卻不知道要如何結束心中還未表達完的千言萬語。
「輊遠:
夜好深了,我在這樣的夜晚不斷的思念著你。我為這樣思念的情感而責備自己,我不想給你壓力,成為你心中的負擔。可是,我卻無法去克制這樣的感受。這個小小的書桌彷彿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我坐在這裡想像著相隔遙遠的另一個世界。
今天還是一如往昔,修課、習畫、幫忙父親的工作。近來我加入了美研社的素描組,發現我漸漸迷上了黑白分明的世界,它和繪畫不同的地方,是在於它能直接的表達作品的靈魂和精髓。
唉!我又不知不覺地和你談起了藝術,如果我不趕緊就此打住,一定又要說個沒完。
你知道嗎?距離上一次我們分開的時間,已經有兩年過三十一天了。我聽你的朋友說,你已經拿到了碩士學位,暑假正打算四處遊歷一番,所以暫時還不打算回來。想不到這樣的消息我不是從你的口中得來的,心裡有種失落和受傷的感覺。
輊遠,我以為愛對方,就要給對方全部的信任和自由,可是——是不是我愛的不夠,我開始對你產生了懷疑,也不想給你太多的自由了。
近來,你的信越來越少,連上一次傳給你的e—mail你都沒有時間回。
你說,要心無旁騖的盡快完成學業,所以我們要忍受兩年的分離。
你說,想要得到真正的幸福,就要先經得起考驗。
兩年了——幸福好像離我愈來越遠,我很想見你,我很想念你,我——」
寫到了這裡,再也難以下筆。
顧真真看到了滴在紙上的淚珠,將藍色的墨水染開了一片水漬,她慢慢停下了動作。
楊輊遠是她在大一時就認識的男朋友,熱戀了一年多就因為他的出國而分開。他是她第一個交往的男友,第一個親吻的對象,第一個真心付出的男人。
可是……近來楊輊遠的信越來越少了,連最方便的e—mail也減少了傳送的頻率。
顧真真原本還安慰自己,猜想是輊遠學校的功課太繁重,她不該太在意。
但是幾天前,聽到輊遠的朋友提起,才知道他的學業已經結束,而且一直流連忘返,滯留不歸。
她開始認真探討起這段感情發生的問題,是她的錯嗎?是她投注了太多,還是期望太高?當愛情有了承諾和限制的時候,「自由」往往是愛情消逝的借口。
如今她的愛情就像一隻羽翼漸豐的雁鳥,已經習慣在廣闊的天空飛翔。而她,只能靜靜的等待,期望終有一天,他疲累的時候,會回到她的身邊棲息。
*** *** ***
三天後。
展力游自己一個人來到了阿圖師的巷道老屋。
自從那一天離開阿圖師家後,就是他災難的開始。
顧真真手插著腰,橫眉豎眼罵人的模樣老是出現在他的眼前,就算閉上眼,她的影子還是清晰的烙印在腦海中。
展力游站在門前,心情有點緊張的敲了敲顧家的大門,想不到開門後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你找誰?」那女孩大刺刺的問,上下打量著展力游,眼底出現讚賞的光芒。
「顧真真。」
展力游看著那稚氣未脫卻塗著一層濃妝的臉龐,隱約覺得有點眼熟。
「我姊啊——你是她的男朋友嗎?」顧善善疑惑的問。
展力游打量著她,猛地恍然大悟那一份熟識感原來是來自顧真真。
想到顧真真,他逕自穿越大門後的庭院,不再理會身後的顧善善。
哇,真酷!顧善善沒有生氣,看著他修長的背影、酷酷的壞樣子,心臟就像小鹿超速失控般亂撞。
「顧真真!顧真真!」展力游快步走進客廳,環顧四周無人,又踱至顧真真的房門口,這時顧家老二顧善善從身後追來。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大膽?我又沒有……」
「噓……」展力游停住腳步,凝神細聽,聽見從房間裡傳來陣陣飲泣聲,趕緊轉身打斷顧善善的話,還粗魯地伸出一隻大手掌摀住了她紅灩灩的嘴。
「那是什麼聲音?」展力游的嘴湊近顧善善的耳朵。
「嗚……」顧善善無奈的挑了挑眉,她的嘴被摀住,想說也說不出口。
「你老姊好像在房間裡偷哭。」展力游放下了手悄聲說。
「你……幹麼捂著我的嘴!你把我臉上的妝弄壞了。惡……你的手好像還有一股味道……」顧善善皺著眉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