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文沉默了片刻。「這是太妃的煽動。」
「朕知道,」齊天君無聊地揮去黃袍上的落塵。「她一直很恨母后奪去父王的寵愛,結果又是母后的兒子搶去皇位,害她的長子未能登上帝座,就是她的恨意促使她進行這種愚蠢的勾當。」
齊天文又沉默了,這回時間更長。燭芯幾聲裂爆細響後,他才又謹慎地開了口,「這是前鑒,三皇兄不會重蹈覆轍吧?」
齊大君冷笑,他明白齊大文指的是梅貴妃。
「你以為朕有那麼糊塗嗎?」
「當然不是,只是母后……」齊天文突然頓住,而後仔細端詳齊天君老半天。「三皇兄早已成竹在胸了,對吧?」
齊天君但笑不語。
聳聳肩,齊天文開口,「好吧,既然三皇兄都已明白一切,我就不必多事了。
「你早該滾蛋了。」
齊天文抬眼,繼而雙目一凝,然後賊兮兮的笑容冒了出來。
「啊,我差點忘了,今天是……」他頓住話語,而後湊向前。「怎麼樣?情形怎麼樣?是不是又很爆笑?」
齊天君不覺莞爾。「錯了,她都規規矩矩的瞪著地上,壓根兒就沒注意到朕,如果不是她還站得穩穩的,朕險些以為她睡著了呢!」
「那?真的?」齊天文驚訝地叫道。『後來呢?」
支頷的手移下來玩弄著虎頭鎮紙,「後來朕讓小玄子把聖旨交給海公公就離開了,」齊天君好笑地搖搖頭。「結果到最後她還是沒注意到朕。」
齊天文失笑。「天啊,她還真是……真是糊塗!」
望了望窗外,齊天君繼而提高聲音叫喚,「小玄子,現在什麼時辰了?」
門外同候著的小玄子立刻回應道:「回皇上,過二更了。」
齊天文有點意外地掃了他兩眼,訝異地問:「三皇兄今兒晚上就要過去飛燕宮嗎?」
「如果不是你突然跑來,朕早就在那兒用晚膳了。」他淡淡道。
挑了挑雙眉,齊天文嘖嘖兩聲。
「三皇兄還真是喜愛她哩,不但封她為妃,又把飛燕宮給了她,還特准她在干龍宮隨意行走,哼,身為皇弟的我還沒有那種恩賜呢!"他有點兒吃味地說。
齊天君撇了撇嘴。「你還需要朕恩准嗎?你早就在干龍宮到處亂跑了,朕有怪罪過你嗎?」
「嘿嘿,好像沒有哩!」齊天文笑道。「不過,三皇兄似乎也打算為她打破一些寵幸嬪妃的慣例,對她可算是恩寵有加。」
「是嗎?」齊天君的眼神黯了黯。「但她可能還是不會滿足。」
齊天文先是茫然,隨即恍然地喔了一聲,「三皇兄是說,她不願意和其他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
見他無言,齊天文播搔腦袋。
「這個就真很難了,我想……三皇兄,先過一陣子再說吧,或許日子久一點,三皇兄終究是會厭倦她的。也或許,她感念於三皇兄對她的好,就願意死心塌他的留下來了。」
自己真的終究會厭倦她嗎?齊大君自問。不,以他此刻的心境而論,那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自瑪瑙泉一別後,她的倩影便深深烙印在他心頭,一日深過一日,到最後便聚集成為一種痛楚,一種糾心的痛楚,總在他空閒下來時,在他胸口隱隱發作。
他不是很明白,怎麼原先只是想叫她進宮來讓他開心一下,如今卻變成這種疼痛的渴望?
他承認自己很喜歡她,但是,這只是喜歡的感受嗎?僅是喜歡就會令人如此難以承受嗎?
猶記得當初在擬定聖旨時,他幾乎是一揮而就,緊接著才驚奇的瞪著自己下的旨意好半天。就如六皇弟所說的,他從未如此恩寵過任何嬪妃,但在下意識中,他本能的想把所有最好的統統恩賜給她。
這又是為什麼?
齊天君的雙眉愈皺愈深。
他真的終有一天會厭倦她嗎?
齊天君背著手消悄踏進飛燕宮,緩緩走向後方的寢殿,小玄子落後兩步跟隨著。
盡職的小順子指揮宮女們伺候可柔入寢,宮女們離去後,他又小心檢視過沒有什麼差錯後,才悄悄地離開寢殿,而就在寢殿門口,小順子驚詫地見到皇上帶著小玄於漫步而來,他忙上前跪見。
「奴才見過皇上。」
「起來吧。」齊天君望望寢殿。「德妃娘娘睡了?」
「回皇上,娘娘她……」小順子遲疑著。「她……呢……醉了。」
齊天君微微一愣。「醉了?她心情不好嗎?怎麼喝醉了?」
「回皇上,娘娘只喝了兩杯就醉了!」小順子無奈道。「原來娘娘只說要喝一杯的,結果一杯過後,娘娘直說好喝,所以又喝了一杯,而後,當娘娘想要喝第三杯時,就……」
「醉了?」見小順子點頭,齊天君失笑。「怎麼酒量那麼差?」
「回皇上,雪蓮釀花酒後勁很強的。」小順子為主子說話。「連小翠都醉了呢,不過她還多喝了兩、三杯後才醉的。」
他笑笑點頭。「好,朕知道了,晚了,你們下去歇著吧。」
「是,皇上。」
齊天君步進寢殿,當小順子要關上殿門時,他忽又回首道:「明天上早朝以前不要來吵朕,知道嗎?」
小玄子和小順子驚訝地互觀一眼,隨即躬身道:「知道了,皇上。」
在輕微的咿呀闔門聲響下,齊天君背手踏大步進入雅致明潔的寢殿內,在雲母石的圓桌面上,那盞捻到最小的光華銀燈所散發出的瑩瑩光輝,更襯托出殿內寧靜而溫馨的氣氛。
齊天君繼續走向靠牆的那張寬大軟厚的桃花心木臥榻,半垂的羅帳輕紗虛掩,甜甜酣睡的窈窕身影半裸側臥,美好的曲線在絲被下誘人地呈現出來,滑如凝脂般的藕臂無力地垂在床側,腓紅的嬌靨更添綺麗,微啟的櫻唇輕吐出蠱惑的韻息。
齊大君站在那裡,一時看呆了,雙眸中逐漸流露出極度的渴切光芒,他可以感覺到自身的慾望正一分分的被挑起,他迅速除去外袍,迫不及待地躺臥下去,並將醺然沉睡的可柔摟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