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柏凱咳了咳。
麗絲笑笑忽地臉色黯然下來,「我只是沒想到他會恨你恨到要殺了你,他真是傻啊。」她歎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隨即看看他的輪椅又看看他的腳。「你的腳……」「再復健一段時間就可以復原了。」聶柏凱動了動腳說道。
「那就好了。」突然她話鋒一轉。「你不會真想殺了他報復吧?」
他笑笑搖頭。「從來沒這麼想過。」
「既然如此,我有個提議,你不妨聽聽如何?」麗絲正正臉色。「你把他交給我,我保證他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必要時,我會讓他上手銬腳鐐,怎麼樣?可以嗎?」
聶柏凱皺眉不語。
「當然啦,我們是頭一次見面,我又是他的女人,你怎麼樣都不可能一下子就相信我。」麗絲說。「但是你可以問問瑪蘭夫人、唐尼或莉莉,他們跟我很熟,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麼長處,可是我說話算話,從沒失信過人,講出口的話從不打折扣。來,他們都在,你可以馬上問。」
聶柏凱看看瑪蘭,她毫不遲疑地點點頭,莉莉也是,唐尼也沒兩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麗絲出苦笑。「為什麼?愛一個人是很難講為什麼的,愛就是愛了。不過你放心,我答應你不會讓他再來找你就絕不會讓他再出現在你的面前,這與愛無關,這是我作人的原則。」
「好,看在你作人的原則的分上,」聶柏凱爽快地答應。「我答應你。」
「乾脆!謝了!「麗絲感激地笑道。「我會把他帶離你遠遠的。」
「不必,是你替我解決了一件大麻煩。」
「真的?」麗絲眨眨眼。「那沒不趕快向我道謝。」
「謝謝。」聶柏凱爽朗地笑了。
「你還當真啊,「麗絲似乎覺得很有趣的笑了。「你真是個好人,傑斯,我實在不懂裡奧到底在想些什麼,好好的兄弟不做,非要反目成仇、兄弟相殘不可。」
聶柏凱聳聳肩。
「傑斯,你……想見見裡奧嗎?」麗絲又問。
「我不知道,有這個必要嗎?」聶柏凱老實說道。
「見見他吧,以後再也沒機會了,」麗絲環視一眼四周的人。「我們都會陪你,如何?」
聶柏凱也同樣環視周圍的親人,每個人都鼓勵地對他點點頭。「好吧。」
死寂般的靜默。
聶柏凱第三次出現在會客室裡,面對裡奧仇恨的眼光心中暗暗歎息著。雖然他一直沒把他們當作親人,但也沒想過要對他們如何,他只是當作沒有他們的存在而已,為什度裡奧卻是如此的痛恨他呢?
裡奧直挺挺地站著俯視坐在輪椅上的聶柏凱,彷彿此舉便能滿足他一些虛榮心。
平掙地,聶柏凱開口了。「怎麼?還想多給我幾槍?」
裡奧冷哼一聲說道。「如果可能,我是很想。」
瑪蘭張口欲言,卻又頹然止住直搖頭歎息。
唐尼、莉莉齊聲脫口怒喊,「大哥,你太過分了!」
麗絲突然走過去甩了他一巴掌。「你是個大笨蛋!裡奧。」
裡奧臉色猙獰著一把抓住麗絲甩他巴掌的手腕。「你敢打我!」
「為什麼不敢?」麗絲毫不畏依地挺一挺胸。「我要打醒你這只蠢豬!」
「你!」裡奧怒極反手便想還以一巴掌。
石虎迅速過去抓住他的手反拗到他背後。「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囂張啊。」
裡奧愈掙扎,石虎抓得愈緊。
聶柏凱推動輪椅到裡奧面前,仰望他片刻。「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裡奧停止掙扎瞇眼睨視他許久,「媽愛的人是父親,父親死後陪伴在她身邊的是我們三兄妹,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你卻是她最帖記著的人。」他恨恨地說道。「憑什麼?你憑什麼佔據她大部分的心靈?你長得像她?或是你的財富地位?
你是她根本就不想要的孩子,為什麼每年在你生日那夭,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抱著你的相片哭泣?連我父親的呼喚她都置之不理。」
聶柏凱動容地深深注視著哀哀哭泣的瑪蘭。
「聖誕節她也總是多準備一份禮物,明明知道無法送給你。父親想在死前見她一面卻無法如願,因為那天剛好是你的生日,她說她發過誓那天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她絕對不會在那天結束前走出她的房間。」裡奧愈說愈恨、愈講愈大聲。
「她愛我父親啊!為什麼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不見?為什麼?就是為了你!為了你!我恨你!因為你奪去她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我恨你!因為我樣樣不如你。我恨你!因為你奪去我深愛的女人的心。我恨你!因為你根本就不該存在在這世界上。我恨你!我就是恨你!」
「天哪!我到底作了什麼孽?」瑪蘭喃喃泣語。
聶柏凱蹙眉看著裡奧忿恨扭曲的臉,「帶他走吧,走得愈遠愈好。」他不再理睬裡奧的咒罵、掙扎著不願被送走,他推動輪椅到低首飲泣的瑪蘭前面,伸出手去握著她的手。
瑪蘭驚訝地看著自已被兒子握住的手,好半晌之後才抬頭望向兒子。
聶柏凱緩緩露出一個近乎調皮的笑容。「媽,我想……我的聖誕禮物應該都還在吧?你打算什麼時候要給我呢?」
尾聲比預產期早了一個禮拜,果果在八月底的一個煥熱的午後開始陣痛。
待產室裡,果果安詳地等待寶寶的來到,聶柏凱則靜靜地握著她的手一聲不響,因為實在是不需要他再說什麼,房裡已經有太多人在說話了,好像嘈雜的菜市場一樣忙亂。過來人的經驗談,譬如任母和瑪蘭,多事者的建言,例如任圓圓和馬嘉嘉。
這是聶家的大事,因為聶柏凱是獨子,所以生兒育女是他身為聶家子孫的責任。這同樣也是任家的大事,因為這是任家首次將要有孫字輩的出現。
直到進入產房,聶柏凱始終緊握果果的手不放,醫院特別準備一張椅子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