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淚眼,藍蘋兒哽咽著。
「不會!我只會派人打他三十粗棍。」
他嘴角一點一滴露出笑意,惡作劇後的快感盤住他的心思。無端地,他就是想逗她,看她淚眼無助的樣子,而不是老是故作堅強,女人天生下來是讓男人疼的,而她卻總是堅強面對一切,這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想起第一次見面,她淋著大雨,若她開口求他,他或許會順道帶她回城裡,而上一回,他命人責打她二十杖,若她開口求饒,表明她捱不住,他也會饒她,但她依然咬牙挺住,不吭一聲,好似求他,是一件相當丟臉的事,現在回想起來,他幾乎差點要了她的小命,若沒這次的落水意外,她是不是還要繼續隱瞞他?
他甚至還起了念頭,想教她搏擊、騎射,好將來將她納為麾下的一員,若將來他的不知情,讓她到戰場上,她該怎麼辦?
他對她的好感究竟從何開始?一開始,當她是個男人,他有意當她是兄弟,但現在她是個女人,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啊?大伯他……」
不懂,她不懂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訴她,大伯還活著嗎?
「我不過是派藍總管到別的城去採買,又沒說要殺了他。」
「啊!你、你、你是唬我的?天啊!嚇死我了。」
聽到藍慶沒事,藍蘋兒再次激動地落淚,揪住他衣襟的小手也興奮地發抖。
「對,就是這樣,在我面前,我准你可以省去那些尊稱。」
「啊?」他不罵她?也不打她?也不趕她出府嗎?
趁著她小嘴微張之際,李澤迅速探入舌尖,靈活的唇舌輕刷過她咬出齒痕的唇瓣,汲取她唇齒間溫暖、香甜的氣息。
直到被偷襲了大半天,她才猛然回神,發現她又被輕薄了,憤怒地漲紅了臉。
「你、你怎麼……可以不經過我同意,隨便吻我?這樣輕薄我,我、我以後該怎麼嫁人?」
李澤舔舔唇,這才甘願起身,順道拉了她一把。「我可以娶你!」
「啊?」什麼跟什麼?
他的話再次震撼住藍蘋兒的心神,她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她親耳聽見那句話。
心,漏跳了好幾拍,臉頰、全身都開始發燙,冒著熱氣,腦袋也開始一陣天旋地轉。
藍蘋兒漲紅了臉頰,澄澈的眼眸對上那雙幽深的黑眸,沒有以往的輕佻、嘲諷,反而透著深邃與迷離,讓她感覺他是認真的,但這怎麼可能?
李澤嘴角忽然揚起一抹笑,從腰帶拿出一罐瓷瓶,遞給傻愣的人兒。「你的腿傷痊癒了嗎?若你早一點告訴我,你是女人,我絕對不會下那麼重的手,若傷還沒好,這藥極有療效。」
「對了,這府裡有多少人知道你是女兒身?」
「除了王爺和沃姑娘外,應該無人知曉。」
他問一句,她答一句,藍蘋兒的心神還處在震驚中,尚未回神。
「很好,你繼續維持男裝打扮,不得輕易洩漏你是女兒身的事實。」
「啊,你相信我說的?」對於李澤的囑咐,她感到相當訝異。他這麼快就全盤接受她的解釋?她還以為會有相當淒慘的下揚。
「我相信,至少你剛剛的眼淚,讓我感覺是真的。」他深邃的眼眸含著深意。
由方纔他與她之間的互動,他深刻感覺她的真摯,她是真心擔憂藍慶,這種親人間的情感,半點偽裝不得。
對她的感覺,他始終覺得她是個相當「真」的女人,這個事實,不論她身為女兒身,抑或是男兒身,帶給他的感受始終沒變,這更表示她是個表裡如一的人,若將來能收為己用,絕對最難得忠心的心腹,這樣的人才難得。
一向惜才、愛才的李澤,不由得對她,產生惺惺相惜,不管她的性別為何,這樣的感覺始終存在。
「可我……」
「我只有一句話問你,我可以信任你嗎?」
不由自主地,他就是想偏寵她,不管是以什麼身份留在他身邊。
藍蘋兒瞅著他黑湛的眸光,心中卻正在天人交戰。她知道這是她惟一接近他的機會,若錯過了這次,他和她將會成為兩條平行線,永不再交集。
不!她不想失去他,即使只有一點關注也好。
「可以!你可以信任我!」她堅定地點點頭。
「非常好,明天一早,天未亮之際,到西邊偏門,我會在那等你,記住,只准你一個前來,這件事你誰也不能透漏,包括你的大伯。」他滿意地揚起笑容。
話說完,李澤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你、你真相信我?」對於他的信賴,她仍然不敢相信。
看出她的驚惶與錯愕,他步至她跟前,拍拍她的肩膀給予鼓勵。「你要我信任不是嗎?明天就是給你印證的機會,別讓我失望了。」
「是!我一定會努力讓你信任我。」感受到李澤的用心,她興奮地笑了開來。
「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提,剛剛我說的那句要娶你的話,你可別太認真,聽子京說,這北涯城的女人,都爭著想要當我的侍妾,你並非本城百姓,記得先去排隊。」
一盆冷水兜頭落下,讓藍蘋兒瞬間大夢初醒,由原本飄飄然的竊喜,轉而成被捉弄的怒火。
「李澤!你這個大混蛋!」
她氣得七竅生煙,隨手拿起木盆,就往那刺眼的背影扔去。
他爽朗的笑聲猶在耳畔,提醒她多麼愚蠢,才會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她怎麼這麼倒霉,難道一輩子都要讓他這麼嘲笑、玩弄?
但掌心裡這罐讓他握熱的藥瓶,卻如此真實熨燙了她的掌心。若他真是捉弄她,那他大可不必拿藥給她,他是不是對她也有一點關心?
瞬間,藍蘋兒又有落淚的衝動……
第六章
大清早,天還濛濛亮,不知道李澤昨夜的話,究竟是戲言,還是真話,藍蘋兒仍決定按照他的囑咐,來到府裡西邊的偏門。
那扇小門相當隱蔽,連她都是問了藍慶,才知道那個門在哪,當然她並不能把目的說出口,只能以隨口問一句,草草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