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她的安撫下,女孩兒將自己的身世娓娓道出,原來還是個大戶人家的閨秀,難怪資質不凡,另一女孩則是她義蓋雲天的貼身丫環。
總歸同是天涯淪落人,自是惺惺相惜,最後她倆決定留下來說是要報恩。
原先她只想到又要多兩口人吃飯!哪知道當初落難的姑娘居然是才學兼備,以她精通的棋琴書畫及如花似玉的美貌,一時就成為花名藍媚竹的艷妓。
如今居然成了雅竹軒的第一花魁!
今天雅竹軒能重振旗鼓、勢如破竹,銳不可擋,成不八大胡同首屈一指的佼佼者,全是拜她所賜。
她不僅風韻、姿色、才學堪稱一流、那洩水秋波、肌質晶瑩、窈窕動人的絕倫之美,更是無人不為之傾倒,即使不言淡語依然是眉目如畫。
她已不只是雅竹軒的第一花魁,而稱得上是——江南第一名妓。
「榛嬤嬤,媚竹小姐問今晚與牌的都是些什麼人?」侍女小玉由歌女們載歌載歌舞的前廳,折進隱密的賬房裡。
「都是些不難應付的公子哥兒,有一位當官的蘇大人頭一遭來。」榛娘口中哼著小曲,笑彎眉的看著小玉行色匆忙的模樣。
「喔!」小玉面色有些困難,帳房裡有好幾雙眼睛在看著她。
「怎麼了?」榛娘打開木箱收上銀票。
「你還是親自去一趟映竹閣的簾子走出帳房,到了前廳,她們沒多做停頓的便直接上了二樓,樓上寧靜的廂房裡不時傳出嚶嚶愛語,但她們充耳不聞的往前走去,穿越一道圓門,走上空中花園間的一道木橋,橋下池塘裡飼著珍貴的黃金鯉魚,橋的盡頭就是映竹閣。
映竹閣獨立的坐落在前院之後,美輪美奐宛如世外的桃源,除了榛娘、媚竹及小玉,其他人未經他許可一律止步。
這裡乃是江南第一名妓接等貴賓的地方,多少王公貴人在此為她寬衣解帶,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基於隱密的理由,這裡豈是閒人可進的。
「是不是沒有了?」榛娘一進門就問。
媚竹不安的迎上來道,「是啊!怎麼辦?」
「江俊也不知怎麼地,去了雲南個把月了還不見蹤影,說好初三回來的,今天都初五了。」榛娘抱怨著。江俊是她的合夥人,為人忠厚耿直是信得過的漢子。
「那東西除了雲南有,江南沒有嗎?」媚竹問。
「傻丫頭!江南若有,咱們的西洋鏡早被拆穿了!」榛娘搖頭。
「哦!這麼珍貴怎麼不叫俊叔多帶些回來,我們還可以批賣給同行哩!」小玉打趣。
「還說呢!若不是你上回撒漏了,肯定還可以用上好久!」
「小玉是做慣了,換成我,手還會發顫呢!」榛娘無奈的道,逕自坐上凳子,托著下巴。
「現在該怎辦才好呢?」小玉問,也跟著坐下。
「我也在傷腦筋。」榛娘也坐定,三個女子一副非常煩惱地在傷腦筋。
「榛娘,我回來了!」門外江俊的聲音如場及時雨,三人開心不已的開門迎接。
「在這節骨眼回來,你還真準時!」榛娘迫不及待的一見面就調侃,臉上卻是掛著喜悅的笑容。
「謝天謝地!俊叔你回來的真是時候哩!」小玉喜出望外。
「見你們那麼開心,有什麼喜事嗎?」江俊風塵僕僕的卸下行囊、帽子,虎背雄腰的身子跨進房內。
「俊叔,你回來就是喜事了。」媚竹也盈盈一笑。
「是呀!沒有那瓶湯魄銷魂散我們就玩完了!」小玉噘著嘴道。
「快取出來。」榛娘欣喜的說。
江俊由懷裡取出一個白色如手般大小的瓷葫。
「這回的用料更少了,只要……」江俊解說著用法,「多了可是會要人命!份量一定要照我所說的。」
「有了它我就安心了。」媚竹吁了口氣。
江俊的任務完成了,這時他與榛娘兩人互看了一眼,眼底有一種神秘的笑意。
「我們先出去了,今晚就照以往般進行。」榛娘叮嚀。
「是。」媚竹和小玉心照不宣的應著。
出了映竹閣,榛娘和江俊走回他們的臥房,她忙著張羅他洗浴的熱水。
木桶裡江俊正舒服的享受著榛娘奮力為他洗背。
「你怎麼對媚姑娘那麼特別,改天要是沒了那蕩魄消魂散可怎麼辦?」江俊閉目自問。
「雅竹軒跟著關門羅!無所謂。」
「當真?」
「當真。」
「你是永遠不會讓她真正失身的是嗎?」
「是的。」
「為什麼?」
「你看不出她有心上人嗎?她仍守身等著他。」
「哦!那個人在哪裡?會出現嗎?」
「我……不知道!」
「嘿!難道男人就不會嗎?」
江俊嗤笑一聲由水中立起,抱起榛娘。
「你要做什麼!」榛娘驚呼。
「那還用問,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死相!你要做什麼嘛!身子都還沒洗好!」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我要一個真正的女人,我可不想像那些賣醉的呆瓜,花了大把的銀子只作一場春夢!」
兩人由心底會心的笑出,相擁走向愛巢。
「巡案大人出巡,閒人迴避……」終於又回江南了。
古君野頭頂烏紗紗身著官服,手中握著星上御賜的尚方寶劍,威風凜凜的騎在駿馬上。
百姓們崇敬的跪地向他行禮。
四年後的今天,他居然又回到了故鄉,而且他再也不是那日落魄的古君野,是堂堂八府巡案。
四年前他走出李家大門就再也沒有回到這裡。四年!都四年了!他居然有些近鄉情怯,一種滄海桑田的落寞!
這裡的景物明顯的變了不少,時間和空間的距離讓這一切恍如隔世。
四年前,他在京城巧遇名師楚原,楚原欣賞君野為一求上進的可造之材,將之收為門生,而君野亦不負眾望的高中狀元,從此平步青雲。
而李家呢?李家變得如何了?植媚嫁了人幸福嗎?
突然一陣強烈的心悸,他居然很想看看李家的現狀。
自嘲的他搖搖頭,沒想到當年讓他受盡屈辱的地方。為他所不齒的地方,居然是他第一個想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