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是往飛星山莊而去,沒理由竟會找不到她的下落,三日了!按理她一定會由陸路換水陸到飛星山莊,她只認得這條路,而且這是最快到達的路,除非漓兒帶她走其他的路,但其他能到達飛星山莊的路,也早已全封鎖住了,只要她們出現,他一定能立刻得知,但到現在仍沒她們任何音訊傳回!
他不明白為什麼漓兒要幫助她「私逃」,據他所知,水煙和漓兒並沒有任何的交情,她沒理由幫水煙,何況這對她並沒任何的好處。
這三日他像活在煉獄一般,狂亂得無法靜下心來,無名火一直在他心頭煎熬著,吞噬著他;恐懼、擔憂、憤怒,各種情緒直啃蝕著他全部的思維,他甚至不曾合過眼。也不敢合眼,浩天會幾乎所有的事都停擺,把全部的人力全投入在找人。
「噢,老天,你一定要讓她平安無事。」他在她的房間撫著她曾睡過的床,焦慮無助的喃喃低語。
「魁首。」
他驀地回首:
「畢叔,有消息了嗎?」
他在他身後已站了好半晌。他竟然失去往日的警覺,絲毫都沒察覺到他的存在,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這情形教人擔心哪,魁首太在乎她,這絕不是一件可喜之事。
「畢叔,有消息了?」勸他的神色,他知道一定有消息了,急切的問。
「是有消息了。」畢傑卻隱隱蹙著眉,取出一件東西。
他一望,奪了過來,驚道:「我的龍騰鳳舞佩,這是我送水煙的。」他停住呼吸顫聲問:「她人呢?」
「不知道,是一個小廝送來的。」
「他是誰?怎麼會有這塊玉珮?」他急切的揪住他問。
「他只是一個打雜的小廝,是有人花錢命他送這塊玉珮來,並要他帶話來。」
「什麼話?」
畢傑猶豫了片刻,遲遲沒說。
「他到底說了什麼?」他吼。
畢傑鎮定的望著他緩緩道:「那人要他轉說:他會好好對待你的愛妻,等他嘗膩了之後,他會考慮把她送回來。」
只聽「砰」一聲巨響,茶几應聲碎裂支解成碎屑躺在地上,一口鮮紅的液體由他口中狂噴而出。
「魁首!」
「把這個人揪出來!」他狂吼,「他敢碰水煙一根頭髮,我會把他撕成碎片!」拭去唇角的血漬,他陡然換上冷峻毫無血色的陰騭面孔。
「把那個小廝帶來!」
***
「你認為她們兩人誰說的話是真的?」
「若論姿色,李采風將迎娶的人應是那叫童漓兒的,但是那叫水煙的竟然有那塊玉珮!我認得那玉珮,那是李采風隨身多年的玉珮,他不可能會輕易送人的。純純,我曾向你提過那日李采風陡然出現飛星山莊,便是和她一起出現的,他看她的神色我覺得不太尋常,或許她說的是真話,她才是李采風要娶的人。」
「論姿色確實是那叫童漓兒的要美上幾分,只要是正常男人,比較起來都該會選她為妻才是,但是李采風確實不輕易贈人物品,尤其是女人,他曾說過他絕不會花錢去討好女人,更遑論贈如此名貴價值連城的玉飾,也許她真是李采風要娶的人。反正玉珮已送到李采風手裡,不管她們誰是真的,我們等著看他的反應,就可知道我們手中的棋子值多少份量。」
「你對他……難道還無法忘情嗎?」江沂審視的盯視她。
「不,我現在對他只有恨!我恨不得剝他的反、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血!」她咬牙恨聲道。她忘不了他曾怎樣的羞辱過她。那時她喝得半醉,主動對他投懷送抱,而他卻把她推給別的男人,讓江沂佔有了她!這樣的羞辱,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唯有他死,唯有用他的血才能澆息她曾有的羞辱。
他遲疑了片刻道:「純純,我看我們放了她們吧,既然李采風已打算放過我們,我看就……算了吧,我們別再招惹他了,你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她冷聲道:「你怕了他的淫威了?你答應過我要幫我殺了他的,我木純純的丈夫難道是個言而無信、貪生怕死的懦夫!」
「不──我不是……純純,」他的眸子盛著癡癡的情意,堅決的道:「我會幫你殺了他的──我只要你真心對我。」
「當然,你是我的丈夫。」話中聽不出幾分真心。
兩人的背影漸走漸遠。
午後的陽光給了幽室一些光亮,幾縷光線無私的穿透幽塞上方僅有的一個小格窗,灑灑了幾許的溫暖。
直到話聲逐漸淡得再也聽不到,幽室內的兩人才放鬆凝神諦聽。
「他們已經懷疑你了,我要你別開口,你偏不聽,現在可好,成了他們拿來要脅魁首的弱點了。你不該為取信他們而拿出魁首送你的玉珮,魁首怎麼待你的,你該比誰都清楚,他會為你答應他們任何條件的。」童漓兒神情疲憊的俏臉佈滿不悅與擔心,她身上的綠色襦衣染著數道觸目的血痕。
「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為我被他們鞭打嗎?」水煙冷靜的說。
連著兩日被綁在木架上,她的手部已麻痺無知覺,像不是長在自己身上了,這也是她第一次嘗試站著睡覺,唉,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我欠你一條命,就算還你也是該當的,何況只是區區幾鞭,我挺得住的。」
那日,她追她而去,但是來不及了,她已跨上了馬,她躍上她的馬想救她下來,馬兒卻狂奔而去,水煙被嚇呆了,而她也控制不住發狂的馬兒,馬兒發狂的奔向南邊的瀑布;瀑布下方是一深不見底的水潭,水潭的水匯聚成一條溪澗,融溶的雪水壯大了瀑布的聲勢,溪澗也因而變得豐沛湍急。她知道是一刻催狂散的藥性發作了,所以馬才會狂奔向瀑布,想浸泡滾燙的身子──這是一刻催狂散的藥性,中者不論人畜,皆會身熱如滾、熾熱難受,一心只想找水消熱。但也一如藥名,熬過一刻便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