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破舊的公文包,裡面的物品倒是保存得很好,可見得林文生從沒打開過它。
裡面有一疊普通的公文,幾封信件,由信件上的收件人看得出來,都是他父親公司上的業務往來。
毅寒兩道濃眉,時而微皺,時而一揚,將信件,公文看了一遍,沒有什麼特別處。
輕舒口氣,毅寒將這些疊好,擺放在桌上。
仰靠到沙發椅背,他又跌入深思。
不知想了多久,他拿起桌上這疊文件,準備放入公文包之際,才意外發現,公文包夾層裡,還有一本像筆記型厚度的本子。
他輕輕抽出來,本子內,掉了兩封信,飄到地上。
他彎下身,拾起來一看,這兩封信和之前那疊公文、信件絕然不同。
而這本子,赫然是一本日記。不過日記很薄,不像市面上所賣的厚厚一大本,毅寒放下信件,開始翻閱。
一面看,他一面靜靜的淌下兩行淚。
原來,這本日記,是他母親親手寫的。
隨著字跡,他愈看愈緊張,一雙炯然大眼,睜得圓亮,眉心也緊緊糾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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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一開始,記述她快樂的心境,和人出遊時的甜蜜時光。
這些筆調既曖昧又語焉不詳,使看的人一頭霧水。
出遊就出遊,快樂高興是理所當然的,為什麼要寫得這麼隱晦?
看到後來,日記裡出現了另一個「他」,日記裡的他,發現了她的出遊情形。
然後,他和她吵架,天天吵,天天罵。她後來記述說,她的出遊,變得偷偷摸摸,怕他知道,怕他跟蹤。
然而,他還是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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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記到這裡中斷了,恍如一塊巨石,壓住毅寒的心口,他抖簌著雙手,一雙炯然大眼,含了兩泡淚霧。
在靜寂的閱讀中,毅寒赫然發現一宗天大的秘密——
他母親有外遇!
在隱晦的日記記述中,那個人姓許。
然後,毅寒父親發現了妻子不忠,接下來的混亂,吵,罵,令人不難想像。
猛喘幾口氣,毅寒讓自己平復些,再拿起那兩封信,抽出信箋。原來,這信是姓許的寄給毅寒母親。
第一封充滿思念,柔婉的情意,後半段則語出驚人的表示:
「既然他已知道我倆的事,又對你百般辱罵,你等著瞧,我一定會想辦法,想一個永久妥善的辦法。
我的愛,你放心,我們將來要永遠在一起,日子不遠了,你等著吧……」
毅寒只覺得熱血翻騰,說不出心裡什麼感受。
他拿起另一封信,奇怪的是,這封信封口完好,沒有被拆開過。
毅寒撕開封口,抽出信,展開來:
我的愛,我們的好日子,終於來臨了。這個週末,你可以邀他出門,記住,一定要叫他開車載你出遊。接著假裝跟他吵架,吵完架後,別坐他的車。
我在他車上動了手腳,絕對是天衣無縫,我們等著他出意外的消息見報。
愛你的許
握住已泛黃的信紙,毅寒雙手劇烈的抖簌不止。
最後,他終於低吼的哭泣起來。
他父親是被姓許的謀殺,可是,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一宗意外車禍。
為了追查林文生,毅寒曾收集車禍的報紙資料,他記得很清楚,車禍是發生在星期四的晚上。
依這種情況看來,應該是毅寒的父親攔截到這封信,生氣的載妻子出外談判,意外就發生了。
亦即說,車子被動手腳的事,毅寒的雙親,由於信件未拆,他們完全不知情。
哀哀痛哭了好久好久。
毅寒擦掉眼角的淚,重拿起日記本,他依稀回想到,車禍那天,他好像被父親抱著出門,那時父親說:
「開車載你去兜風,好不好?」
他記得自己不太想去兜風,因為他想睡覺了,一上車,他爬到後座打盹。對了,他想起來了,他在打盹時,似乎聽見父、母親在爭執。
當時,他太小了,記得這些瑣碎,算已經很了不起了,哪裡知道,雙親之間,有那麼嚴重的裂痕。
毅寒成長的歲月中,曾遇過挫折、失意,尤其是剛被送進孤兒院的那段時期,與剛到加州時,是他人生的最低潮,不過,卻比不上這時的無助與落寞。
倘若不知道,也算了,為什麼在二十多年後的今天,才讓他獲悉真相?
「天哪!老天簡直在開我玩笑。」緊咬住牙根,毅寒恨恨的擂著沙發。
「如果沒有這只公文包……」他突然想起思妍,是思妍將這公文包交給他,「思妍,我竟然一再報復她,凌虐她,天呀!我,我做錯許多事,我這是報應嗎?」
想起思妍,毅寒胸中翻滾著無可名狀的酸楚。
彷彿,這酸楚就要撕裂他的胸腹了。
「唬」地立起身,毅寒突然竄起一股衝動,他必須立刻見到她——林思妍。
第八章
陽光亮麗的灑在大地上。
應該是明晃晃的街景,在思妍眼中,卻是一片暗淡。
她滿腔情意,完全投注給毅寒,到頭來卻發現他對她,唯有仇與很,她情何以堪?
然後,她企圖挽救自己,頓然興起不如歸去之歎。
誰知努力奔走,回去問父親,意外獲得毅寒雙親的遺物時,她以為他欣然之餘,一定會答應她離開他。
可惡的毅寒,竟然不肯放過她。
想起以後,她都必須這樣過下去,忍不能忍、無法忍的事。
「天哪,我該怎麼辦?」
同樣的問話,思妍想過無數遍,但她得不到任何回答,誰能告訴她,該怎麼辦?怎麼走以後的人生道路?
這刻,思妍好像化成兩個人,一個受困於毅寒的圈套中,另一個竟做出了明智的決策。
因此,煩擾的她,看到中藥房,就走進去。
「老闆,給我一包砒霜。」
「你想幹什麼?小姐。」老闆仔細的打量她消瘦的桃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