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她帶回來的食物。「你不吃嗎?」因為害怕越喝身上的味道越濃,只好央她替他尋來較為正常的食物,不過油包裡這樣一點東西,只夠填飽他的胃而已。
「我不需要。」只有人類跟畜生才需要費神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
韓觀封這才想起這幾天來的確沒見著她吃任何東西。「我都忘了你是把劍,劍是不必吃東西的……可你不會想要吃吃看嗎?好不容易幻化成人形,從來沒想過試試食物的味道?」
「沒想過。」回答得既快又決斷。
「你們劍靈難道沒有像我們人一樣,需要依靠食物這一類的物品才能活下去的東西?還是你們也會吸收點什麼?」感覺上會動的東西就一定要食物,連植物也一樣要陽光、土壤跟水分,不是嗎?
「日、月、血。」
韓觀封瞠大眼,手中的雞腿差點沒掉到地上去。這怎麼可以!他多久沒嘗到肉味了,就算驚到心跳停止也不能掉下任何一塊可以放進嘴巴裡的肉。
前面兩個字他能懂,鄉里怪譚裡都說過吸收日月精華這一回事,至於血……聽起來怪毛骨悚然的。
「你必須喝血維生?」
「不是,血能增強力量,不喝也不會怎樣。」
「那……你喝嗎?」很難想像一個大美人喝血的模樣。
「喝。」
回答得那樣快,教韓觀封一時錯愕,後來才想到她不是人,自然不會有跟他相同的想法,在她的認知裡,喝血不過是一件平常事。
「我懂了。」反正只要不是喝他的血,那就沒有關係。「順便再問一件事。」
莫邪等待他的問話。
「你……會陪我到什麼時候?」
「你死、或不需要我的保護為止。」她沒啥感情地答案。
一點也不介意她冷淡的話,韓觀封很滿意地點點頭,眼裡閃爍著如狐狸般的狡檜。「我知道了。」
明知他在打歪主意,莫邪也不多言,並不認為他一介凡夫,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隔壁石室裡的書你都可以看,最好能學多少就是多少。」早點學會那些江湖人口中的絕世武功,她也就可以早點離開,不必繼續為償恩情而停留在他身邊。
「我會的。」韓觀封臉上依然保持著那抹奇異的笑,目光柔和又仔細地在莫邪臉上打量著,除了他自己外,任誰也猜不透他心裡的想法。
☆ ☆ ☆
九陽神功?不需要,丟!
弧光神劍?不需要,扔!
一氣化三清?修羅九絕?拈花指法?金剛伏魔?龍翔九天?崑崙八大式?穿雲掌?
都不需要,丟!丟!丟!丟!丟!丟!丟!
一下子的時間,那些讓江湖人爭得頭破血流的絕世武功,被韓觀封像扔垃圾一樣丟得到處都是。
長生訣?啊哈!這個不錯。
百草集?這個很好。
傷寒雜病論、人體針灸、百毒譜、千藥堂……
很好,非常好,實在是太好了!
沒多久的時間,莫邪就看見一個瘦削的人影從這個石室跑到那個石室,手裡抱著一大堆書冊。
記得以前那些主人在看見石室裡的絕世武功時也是這個模樣,所以她並不感到驚訝,只是在發覺韓觀封跟之前的人沒有什麼兩樣時,幾乎找不到任何情感的思緒裡,竟然有一股類似失望的情緒。
這怎麼可能?
一把神器是不會有凡人的七情六慾的,必然是她多想了,即使韓觀封如一般的凡夫俗子也不關她的事,她不該多想,不能多想。
進去石室裡收拾好雜亂的書籍,沒仔細瞧那些書冊的名字,心想這些被留下來的,大概又是那些幾乎無人翻動的古籍或是較為淺顯簡單的武功吧!
☆ ☆ ☆
韓觀封是個天才,從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石室裡的書雖然少說也有上千冊,韓觀封只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就將它全部翻完,一開始丟在地上的那些,也在無聊打發時間的情況下翻閱完畢。
不過看歸看,記是記在心裡了,學不學在他。
「你不練劍嗎?」
莫邪一開始並不是很在意他到底看進去了哪些東西,後來發覺他整天除了修習心法外,就是拿著針在自己身上插來插去的,完全沒有練武練劍的意思,更不曾要她化為劍身,讓他習慣揮砍的動作或試試武器本身的重量。
傷已經完全痊癒的韓觀封,赤裸著胸膛躺在離山澗不遠的洞穴外,試圖將被靈石玉乳養白的身子曬黑點,不過多日來的努力下,他不但沒被曬傷,甚至連一點變黑的跡象也沒有。
韓觀封欲哭無淚地瞪著自己黑不回來的肌膚,心裡第一千遍埋怨那靈石玉乳的養顏效果。「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練劍的?」
「你不練?」
「不練。」
「為什麼?」她一直以為他那麼勤奮地看那些書,無非是想成為武林中的第一人,這是大部分男人的願望,不是嗎?
「我爹要我這輩子不准當農夫。」
不准當農夫?這跟練武有什麼關聯?
看出她眼底的疑問,韓觀封笑笑,起身穿上莫邪自鎮上替他買來的外袍,柔滑的絲質綢衣,讓他完全脫離窮酸貌,來把扇子搖搖更像是官宦人家子弟。
「農夫是出勞力的工作,當個武夫也是出賣勞力的工作,兩個同樣都有個夫字,凡是出賣勞力的工作,都有違我爹的遺言。既然不當個武夫,練那些有的沒有的作啥?」說著,他露出皮皮的微笑,真正的原因,沒必要早早就說,以免還沒得到之前就先失去。
很牽強的理由,不過莫邪還是弄懂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你根本不打算練武功,更沒有稱霸武林的想法?」心裡又再度被撼動,止不了心波擺盪,他果然還是不一樣。
「沒錯,孺子可教也。」
「那你看那些書做什麼?」她兩個多月來的想法完全被推翻,一時心裡翻攪,說不出是怎生滋味。
「閒來無事,打發時間。」要是他韓觀封想做的事能讓人輕易猜出,那他還不如早早收拾東西,回家繼續當他的為五斗米下跪的窮儒生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