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沒錢就沒錢。」全身上下除了莫邪跟兩套換洗衣物外,就只有將來討生活用的金針跟半個月的乾糧而已,不過乾糧裡的那壺靈石玉乳能賣不少錢就是了。
「搜!」既然是攔路大盜必然是行動派的,大漢馬上伸手搶過韓觀封的行囊,一刀直接砍向他纖長的頸子。
韓觀封眨眼,腳尖一點向後退去,迅速閃過刀鋒,目光注視著那群開始瓜分他行囊的幾個大漢,心裡暗歎一口氣。
一開始他就發現幾人的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於是才會拖時間跟他們閒聊,最好可以讓他們退去。
不過,閻王要你三更死,豈有命留到五更?
行囊一打開,銀芒一閃,下一瞬間連事情怎麼發生的都來不及看清楚,五顆剛剛還在頸子上的人頭衝上天際,艷紅的鮮血不斷自頸子橫切面噴出。
另外比較靠近韓觀封的兩人嚇傻了眼,黝黑的臉龐霎時變得灰白,彷彿扭到頸子似地慢慢轉頭,將目光恐懼地盯在韓觀封身上。
韓觀封莫名其妙的看著兩人,人又不是他殺的,何必這麼看他?
接著兩聲烏鴉般的尖叫自粗脖裡衝出,差點沒震破韓觀封的耳膜,不過一個眨眼的時間,兩人活像有鬼跟在身後似地慌忙奔竄。
「我看起來有那麼恐怖嗎?」韓觀封朝停在半空中的莫邪問道。
銀芒如箭矢般落到他身旁,如冰冷然的美女淡淡看著四處倒斃的屍首,沒有半點的不忍與同情。
「怕死當然逃得快。」這幾人的血相當普通,可見不但只有一顆不夠邪惡的心,沒幾兩重的腦袋更混不到啥地位身手。「你不怕?」沒有哪個善良老百姓會喜歡看到這種場面。
他看了一眼身首分離的屍體。「我上次被猛虎追的樣子比他們更淒慘,不過就是一堆死人而已。」現在的他對生死看得很開,明白死後不是成仙就是下地獄,再不然就是孟婆湯一喝重新回人間走一趟。
「那就好。」她可不想一邊殺人一邊照顧見不得血的奶娃兒。「接下來的日子你會看到更多。」她原先的預現,是看見一個嚇得臉色蒼白,甚至直接昏倒過去或吐得亂七八糟的弱書生模樣,可他再次超乎她的想像,讓她心裡又開始混亂。
走過去撿回行囊,韓觀封聳聳肩。「放心,我還年輕,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嚇死。」
莫邪勾起一抹像是冷笑的曲線。「你被嚇死,我反倒輕鬆。」少了主從的羈絆,她能更自在,不喜背著恩情過日。
韓觀封揚眉。「這樣啊?」靈秀的俊眸滴溜溜地轉著,見著行囊沾染到血跡,令他不由自主地蹙眉。
「你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了?」她開始討厭在他臉上發現那狐狸般的表情,每次他的臉出現這等表情,她的心總是不由自主地微波蕩漾。
韓觀封笑笑,一雙眼定在她的臉蛋上瞧,活像是這幾個月來依然沒看夠、看煩似地。「沒什麼,走吧!離下一個鎮還有一段距離,對了,這些屍體怎麼辦?」
「扔在那兒就行了。」
「扔在這裡?」他靈活的腦袋瓜子已經下意識地開始想像若是一直沒人來處理,過幾天會是怎樣噁心的景象,努力壓抑的良知開始作祟。「不好吧!我們把他們埋起來好不好?」
「不過是沒有魂魄的軀體,要埋你自己埋。」
雖然是沒有魂魄的軀體,不過畢竟曾經是同類,韓觀封無法像莫邪那樣無所謂。「好吧!我埋,你幻回原形吧!」
莫邪狐疑地半瞇起雙眼。「你想做什麼?」
「我總不能用手挖吧!等我挖好屍體都腐爛了。」喝!光說也覺得噁心。「現在身邊又沒鏟子又沒鍬的,只好委屈你了。」
用她挖土!?
柔美纖細的五指收握後放鬆,然後又握緊,忍住上前殺了他的衝動。
「怎樣?快吧!等天氣變熱那味道可難聞得很。」要是到了晚上就更聳動驚人了。
莫邪冷哼一聲,但見她右手連指,不遠處的黃土地立刻土石亂飛,五個棺材般大小的洞隨即呈現眼前。掌心收握後放開,五具屍體在半空中飄起,送入洞內。手肘一彎一揮,塵沙再度飛揚,五個坑洞立即化為平地。
一旁的韓觀封驚異地看著一切經過,這才瞭解到莫邪的力量究竟有多驚人。要是哪天她開始覺得他這個主人很礙眼,大概一根指頭就可以讓他血肉橫飛,想埋都找不到屍體。
「可以走了吧!」莫邪的聲音冷得可以將大地化為霜雪。
韓觀封乾笑。「當然,當然,既然您都親自動手做完了,我們立刻就走。」
莫邪不發一言,一記冷眼自他身上掃過,化為銀芒回到他背上的行囊中。
背上冰冷的金屬觸感,讓韓觀封背脊一陣發涼,溫和俊俏的臉蛋,卻奇異地勾出一抹愉快的微笑。
☆ ☆ ☆
好不容易到了鎮上,韓觀封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取出之前準備好的布條,上頭寫著「專醫疑難雜症」。然後,人就在城坊不遠的橋墩上坐下。
由於他既不擺桌,又俊美如金童,再加上過分年輕的年紀,立刻就吸引住來往人潮的目光——不過以驚艷及懷疑的成分居多。
「你認為這樣賺得了錢?」被他放到一旁的莫邪,以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詢問。
「我也不知道,人都是有第一次的。」怕路人把自己當成自言自語的瘋子,韓觀封拿起水袋掩飾嘴唇動作邊喝邊說。
莫邪冷哼。「你餓死時我會幫你造墳的。」算回了他的恩。
「你是指像剛剛那種隨手一揮一指就完成的那種?」
韓觀封點點頭。「會試已過,下次還要再等三年,這三年裡我總不能就靠我家那一小缸米過活,還是得找個活做做。」
「這你放心,我跟我爹說一聲……」
韓觀封搖頭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我跟李姑娘非親非故,不好寄人籬下,只能謝謝你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