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曾披在她身上的男人披風,於是她想起了麥隆·坎莫。
她整個人跳了起來,俯視全身仍完好如初,只除了她不應該在床上。
角落裡的毛毯像抹布般的攤著,她是怎麼跑到床上來的?
窗外一陣男人們的吆喝驅走了依莎貝的驚疑不定,她走向窗邊,看到了麥隆·坎莫那高大的身軀正雄赳赳的騎在馬上,為自己把球送入網裡而接受眾人的歡呼。
「不要臉,玩人家發明的遊戲。」她小心眼的嘀咕,完全沒想到自己也是偷盜者。
一見傑斯立刻還以一球,依莎貝忘情地大聲喝采,彷彿他終於為她出了一口氣。
立即的,她換上了打球的衣服,急急的奔了出去。
「依莎貝,要加入嗎?」傑斯大喊。
「當然。她騎著小黑加入了比賽。
在場的男人除了傑斯外,全勒住了自己的以看向公爵。
只見麥隆板起一張臉,不發一言。
依莎貝此生從沒像現在這麼醜過,她的丈夫擺明了不准她加入他們正在玩的遊戲,而這個運動還是她發明的。
「夫人,我想你最好跟女士或孩子們在一起,」麥隆淡淡的說著,語氣中卻有著無可反駁的強硬。
依莎貝整張臉像顆熟透的蘋果,她氣得要命但仍把臉抬得高高的。「是的,我的公爵大人。」她順著他的話,以免再自取其辱。「希望你玩得愉快,別跌下馬了。」接著一拉韁繩,小黑的前蹄高高的舉起,狂奔回馬廄。
麥隆面無表情,卻嚇了一身的汗。這女人,她不要命了嗎?
而她給他的刺激,在今天剩下的時間裡還不斷的上演著。
她真的依他的建議與孩子們玩在一起了。
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另一處草坪上,他們玩追逐一顆球的遊戲。
麥隆的視線不自覺的跟著依莎貝,她穿著寬大可笑的褲裙,靈活的東閃西躲,衝過了層層的人群包圍,腳不還不停的操控著那顆球。
這情形真使人驚心動魄,情緒高昂。
「那叫足球,與這馬球一樣,是依莎貝想出來的點子。」傑斯騎著馬,踱到他身旁解釋著。「兩者好玩不相上下,改天你可以試試。我要說,你老婆真是個天才。」說完,他又加入了賽場。
依莎貝想出來的點子?依莎貝想出來的食物?依莎貝佈置出的明月山莊?依莎貝是個天才?
屬於依莎貝的驚奇到底還有什麼是他尚未發覺的?為何他對這兩年來的改變毫不知情?喬伊在搞什麼鬼?
驀地,快而急的突襲向他擊來,麥隆本能的側身,跨下的馬兒受到驚嚇,高高的躍起。
他毫無防備的摔下馬,而肇事者是了顆球。
「大人,我不是要您小心別跌下馬嗎?」依莎貝離他十尺,手中玩弄著那顆球,眼神蘊含淘氣的笑意,正經的說著。
她是故意的。他想著,正如傑斯所說,她或許還算聰明。因為此刻她雖然看似優閒,但雙腳卻擺出隨時可以逃跑的姿勢。
他突然願意相信自己以前真的錯估她了。
然後圍在四周的人們看到了一個不可能發生的奇跡——麥隆·坎莫公爵那一向認真、嚴肅、不苟言笑的臉,沒有因公爵夫人惡意的玩笑而生氣,他反而笑了。
爽朗、開心,低沉悅耳的笑聲回燙在回周,柔化了他剛毅強悍的五官,使人忍不住也跟著他笑起來。
只有依莎貝沒有——她看著丈夫的臉,癡了。
梳妝鏡中映出一張美麗、微笑迷惑的臉龐。
黃金玉瞧著鏡裡的人影,她有著一頭亮現的金髮,髮長及肩,呈現自然的微卷,小巧的鼻樑上有著幾顆雀斑,鮮紅欲滴的唇形弧度優美,還有那毫無暇疵的膚質,及湛藍得可以從裡面看出有著不同靈魂的雙眼。
是的,她的靈魂在她的身體裡。
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誰分聽不懂,但黃金玉心裡再明白不過。
那封深如大海的眼眸,露出不屬於依莎貝,而是黃金玉的雙眼。
這地眼有著未來世界的智慧及思想,它們興致勃勃的窺探過去的世界,享受著隨性又單純的生活。
兩年來,她對所過的生活甘之甘飴——直到現在,她開始有了迷惑。
她好像愛上那個男人了,吶吶的告訴自己。
那個名義上擁有她身體的丈夫,一個自信滿滿、對她而言是屬於過去的男人!
打一開始,她就明白自己深深的被他吸引,原先她期望他是個霸道、傲慢,不可一世的男人,如此她便可以輕易的抗拒他。
而一切本來一直如她所預期的順利,她甚至覺得自己快免疫了。
直到那個下午,他那致命的笑容把她辛苦建立的城牆吹垮得只剩下她赤裸裸的一個人。
對黃金玉而言,這是從沒有過的經驗,她不曾戀愛,不曾心動於任何男人,當然,大部分是拜她那張臉蛋之賜。
望向鏡裡那張唯美的臉,現在她有張姣好的面容了,但身份卻是個棄婦,她的丈夫根本不要她,而這兩年來,不管貴賤、富貴、男人對她只有尊敬,沒有興趣。
她終於向自己承認是她個人的問題,才吸引不了異性的注意。但這認知對她的傷害並不大,因為她本來就是孤獨一人,所以她心甘情願在山莊內度日,從沒有任何的奢望。
山莊內的每一個人從對她漠視到友善的轉變,是她最值得驕傲的事。當然,黃金玉再怎麼想也不會知道,因為她所嫁的丈夫是一個能使英國風雲變色的男人,自然沒有人膽敢冒險的覬覦她,落得死無全屍。
所有的人戰戰兢兢的執行著坎莫公爵所下的命令,依莎貝的公爵財產下的一隻籠中鳥,而不幸的,公爵不喜歡鳥。
可是,那個下午,在她對他報復後,非但沒驗收到他的怒氣,反而得到了他開心的笑容,一切全變得不一樣了。
沒有任何的借口可以再告訴她如何抵抗他對她的誘惑。
她開始逃避。
山莊內並不流行英國上流社會的禮節,因此她躲開了一切會與他碰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