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惟嗔了丈夫一眼。「你這個人呀!疑心病還是這麼重,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喔!」
「我這叫作謹慎,」穆大少握起妻子的手,溫柔的捏了捏。「你丈夫這些年來所維持的威信,早已被你損得一滴不剩,你就別再借題發揮了。」
穆懷青從遠方看不見屋內的燈光,心裡霎時感覺到不對勁。
他不自覺的加快油門,直到家門口,看見綺裡的安全帽躺在路中央時,他的一顆心竟提到了胸口。
穩著,穩著。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迅速進了家門後,他發現屋內一片黑暗,只有書房內的螢幕監視器還隱隱發出微弱的光芒。
他的心一下子便冷到骨裡。
不會的,不曾這麼巧,這套虛擬實境的軟體他今天就要對印了,要不是他父母突然回來,他早就完成了,也不曾在最後一刻才被綺裡發現。
他不可能這麼倒楣!
走向電腦,他先看見桌上兩滴圓滾滾的水滴,這是什麼?淚嗎?他用手沾起它,感受到它的鹼味。沒錯,這是淚!他心痛的輸入密碼,當他看見列在螢幕上的實驗紀錄時,他不禁閉上眼。
噩運終於降臨!他就是這麼倒楣,因為,綺裡已經發現了!
她會去哪裡?由她丟棄的安全帽來看,她絕不只是生氣而已。
她可能會去哪裡?除了學校和綸綸現在居住的地方,他對她的過去,根本一無所知。
最後,穆懷青決定先去找綸綸,或許她可以提供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線索。
當穆懷青轉進巷口時,夜已深了,路燈映著他孤伶伶的身影,今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他害怕綸綸會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害怕會從此失去綺裡……屋內一片黑暗,他意外的發現大門竟然沒有上鎖。。
當穆懷青進入屋內,聽見腳踩到玻璃碎片的聲音時,他順手打開了燈。
日光燈閃了兩下後,照亮了整個屋子,他看見如戰後般的殘破,也注意到角落裡蟋拍的人影。
感謝老天!
他頓時放下了提心吊膽的心情。「綺裡……」
綺裡呆滯的一動也不動,突來的燈光使她睜不開眼,地想到自己竟然忘了砸掉燈泡,所以它現在才會將她脆弱的真面目呈現在他人眼前。
穆懷青小心的在她身邊蹲下,她紅腫的雙眼及沾在頰上那些令人忱目驚心的血跡使他心疼,卻更教他害怕。
她在傷害自己!從他認識她以後,他看見的是她不斷的自立自強,可是,她現在卻在傷害自己。
「綺裡……」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頰。
這個動作使她渾身一震,狼狽的小臉立刻閃躲,然後露出足以凍結人的冷漠嘲諷。「穆大教授,來找你的白老鼠了?」
這句話使穆懷青的胸口如被擊中了一拳,他難過極了。「我們回家,好不好?」他溫柔的懇求。
「當然!既然被抓到了,就得回牢籠,這是遊戲規則,不是嗎?何況你已經斷了我所有的後路,知道我根本就沒有地方可去。你要拿煉子嗎?還是我應該用爬的?」
穆懷青不發一語的抱起她,像是怕她就此消失般的緊緊摟著。
回到淡水後,他輕柔的把她抱上床,扳開她血跡斑斑的小手,小心的挑出玻璃碎片,然後輕柔的擦拭著她的臉頰,在她的漠然下,褪去她的衣衫,溫柔的為她整理一切。
綺裡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事實上,穆懷青甚至可以感受到她正在築一道他再也無法突破的心牆。
他不要她變成這個樣子,他害怕被她拒於牆外,他不要他在她心中變成一個陌生人。
「綺裡……」他抓住她赤裸的肩。「我只求你原諒我這一次。看在我這麼愛你的份上,可以嗎?」
綺裡根本不看他,卻露出了一絲冷笑。
穆懷青如遭五雷轟頂,因為他明白,他已經被判出局了。「不要!不要這樣對我,我雖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在衝動之下,他開始親吻她,他要她再感受到他對她的愛,他要再度敲破她那道冰冷的心牆。
「要發洩嗎?」突然,給裡不在乎的說:「那就來吧!反正你已經把我利用得夠徹底了!」
穆懷青滿腹的熱情如被甩入冰池裡一般,他抬起頭,專注的盯著她固執的面容,然後緩緩的離開她,不再做任何的懇求,靜靜的走出去。
她傷害他了!她應該曾有報復後的快感,可是她卻沒有。
事實上,從他離開她的身邊後,她就開始發冷,她用被子把自己緊密的包裹著,但仍止不住的顫抖。
該死的,她開始沒用的懷念起他的溫暖,她貪婪的想再感覺到他的愛……忍不住啜泣,因為她甚至忘不了他烙印在她身上的吻!
第二天,當她清醒時已日上三竿,起床後,她看見放在落地窗前的雅致小桌上的早點。
這是自他們結婚後,穆懷青就養成的習慣,估的家事能力比她強得多,他也自告奮勇的接下這個工作,絲毫沒有大男人的作風,但今天的早點只有單獨一份,不再是儷影雙雙。
想到這裡,她就失去了食慾,在簡單的梳洗後,她站在落地窗前,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
這時,穆懷青突然走了進來。
他看看小桌上不曾用過的早點,移走它們後,把醫護箱放上,然後二話不說的執起綺裡的手,拿掉她因梳洗而弄濕的繃帶,小心的重新為她塗藥,再輕柔的包紮起來。
綺裡看著他,心裡從憤怒、警覺、不知所措到……溫暖,她發覺自己辛苦築成的牆似乎又要被摧毀,趕忙武裝起自己。「你不需要這樣對我的。」她寒著聲說。
穆懷青固執的抿著嘴。「你是我的老婆。」
「我不想再繼續維持這段沒有意義的婚姻了,不如……」
「不要!」他粗魯的打斷她的提議。「我什麼都不會答應的。」
到這時,他仍迫切的想保有這段婚姻?綺裡對他不切實際的想法,竟然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