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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雅愛他。這句話是天籟。他的人生完整了,他應該感覺棒得不得了。
可是,不盡然。接下來的兩個月,凌南幾乎快發狂。
他的妻子對別人都溫柔得不得了……獨獨對他例外。
她任性、搗蛋、製造緊張效果、脾氣陰晴不定,以及隨時會從眼裡氾濫而出的淚水……大大影響他的情緒。
她可以在前一刻溫柔得使他幾乎想摘下天上的星星給她,但下一刻又可恨得讓他恨不得臭罵她一頓。
每天來到公司,凌南總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可是到了下午他又會開始想念她,以至於下了班又心甘情願的急急趕回去,面對她的各種考驗。
今天的凌宅外頭沒有桑雅的影子。他記得兩個星期前,她為了給他一個「驚喜」,蹲伏在門外,讓飄下來的雪覆蓋她,只為了嚇他一跳。
那冰冷的身子,簡直讓他快嚇死了。他斥責她,她則眼淚汪汪的回應他。最後凌南只得花更多的時間來哄她。
進了凌宅,一樓沒有她的身影,凌南又記起一個星期前,她堅持放張嫂一天的假,己則在廚房煮了一個軍隊的食物,只為了讓凌南吃完,以表現身為妻子對丈夫的愛。想到那一整只的烤雞,凌南不禁還覺得反胃呢!
他望向落地窗,嘴角露出溫柔的笑意,那簾後的倩影,他至今仍記憶猶新。
而他也忘不了在窗外那日式建築的偏屋裡,他的妻子如何的用行動告訴他,她已原諒他。那一夜她攜著他重回舊地,眼中一片坦然,反倒是他猶豫畏怯,裹足不前。
桑雅摟著他、親吻他,甚至誘惑他,還對他講著有色的笑話。唉!他的妻子,他是如此愛她!
張伯從內室迎了出來。
「夫人呢?」凌南問。
「夫人在樓上,她交代我們別打擾。」
凌南擺了擺手。
上了二樓,他依舊不見妻子的蹤影,他想起了就在幾天前,她踩著高高的梯子,把她曾經睡過的那間育嬰室刷成了可怕的粉紅色。他站在梯子底下,深怕她會摔下來。
屋裡安靜極了,凌南幾乎感覺不到桑雅的存在。心中的警鐘立即響起,他發現了床頭櫃上的字條。顫抖的,他拿起它。
該死的!他不相信的又讀了一遍。該死的,這次他大聲的咒罵出聲。
他的老婆,用那娟秀的字體寫著:我度假去了!
而該死的,她沒有寫度假的地點。
別急!凌南告訴自己,至少她還記得留下一小張可憐的字條,不會讓他誤以為她是遭綁架。天殺的!他卻止不住的口出穢言……他該到哪裡找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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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的電話鈴響,總會令沉睡中的人們驚跳起來。
季平直覺的以為,在父母家中度假的乖乖出事了。
「喂?」
「是我。」
「凌南?」
「嗯。」
「拜託,你整人嗎?還是想叫我起床上廁所?」季平把頭埋回了枕頭。
「桑雅有沒有去你那裡?」
「桑雅?你又對她做了什麼事?」憤怒襲上心頭,季平大聲的斥責凌南。
「我沒有。」凌南像個小學生似的急急辯解。「她懷孕了。」
「桑雅懷孕了?」這個消息使季平終於清醒。
「是的,她留了張字條說要去度假。」
「唔……」
「就這樣?」
「怎樣?」
「她不見了,而你只會『晤』?」
「正常啊!」
「正常?」凌南提高音階。「她甚至沒說她要到什麼地方度假耶!」
「聽起來是桑雅的作風沒錯。」
「老天,她有孕在身啊!」
「她懷孕多久了?」
「三個月。」
「那你還要心驚膽跳一個月,四個月後她就會恢復正常了」季平以過來人的身份說明。
「這是什麼道理?」
「沒什麼道理,大概叫孕婦症候群,我就是這樣解釋的。」
「聽起來你好像也有過這樣的經驗?」
「我是啊!」
「天啊!你怎麼受得了?」
季平哈哈的笑聲傳了過來。「老兄,你以為我跟桑雅為何只生了一個孩子?那是因為我確定自己無法再承受第二次這樣的刺激,而且還長達四個月」
「要不是因為我瞭解你的個性,我會以為這是你對我的報復。」凌南沮喪的回應。
「不過,後來你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季平接著安慰他,但話裡止不住的笑聲,令人覺得他沒有誠意。
「是嗎?我懷疑。」
「我會幫你問問看台灣這邊有沒有桑雅的消息,若有再通知你。」
他們結束了談話。季平躺在床上已經了無睡意。
桑雅懷了凌南的孩子了。他明白桑雅已經完完全全的接受了另一個男人。
往事已成追憶。
季平有些感傷,但卻衷心的為桑雅祝福。終其一生,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情將會昇華成最珍貴的友情。
「是誰打來的電話?乖乖嗎?」
他看著安琪從乖乖的房裡走出來,揉著睡眼。
結婚至今,他還未曾與她同房。她沒有任何的抱怨、對他、對乖乖,她總是盡心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他就算是木頭也會明白她深愛著他,但心中對桑雅的放心不下,卻讓他遲遲不敢逾越界線,深怕把事情弄得更糟。
現在他該放心了!桑雅已經找到真正的幸福。而安琪呢?在他對她做出這麼多不公平的事後,他是該好好補償她的。
他不愛她,但也不討厭她。
她是個好女人、好妻子、好母親。他相信假以時日,自己會學會慢慢愛上她的。
「不是,打錯電話的。」不知道為什麼,他決定不再讓桑雅橫阻在他們兩人之間。
「打錯的?我怎麼聽見你的笑聲?」
「你過來,我告訴你為什麼。」
安琪毫無設防的走過去。
她被季平一拉,跌入了床裡,她的丈夫正專注的俯身看著她,安琪的臉頰慢慢轉紅。當季平吻上她的那一剎那,她閉上眼,高興的淚水從眼角汩汩地溢出。
終於,終於……她等到了!
季平認真的盯著身下的人兒,她是安琪,不是桑雅。他不斷的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