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好亮,空氣真好,一草一木乾淨得像浴洗過的仙子。
呼!心曠神怡,真是令人嚮往的生活環境。花蕊搖曳生姿,彷彿在向他打招呼,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呢?他四方觀望。
咦,那一處為何只有綠葉而無花朵相伴?他好奇的走過去。這植物看似熟悉,是什麼花呢?
*立寒,立寒,我等你,等你……*
誰在喚他?他循聲向前,彎口處立著一座涼亭,裡面獨站一少女,背對著他。
她低聲輕吟他記憶深處似曾聽過的家鄉小調,思念著愛人的相思小曲,淒美哀怨。
「你是誰?」他出聲打破了這份寧靜。不知為什麼,他急切的想知道某些他早該想到的事。
那少女緩緩回頭。
「小花瓣兒。」高立寒整個人彈坐了起來。
他喘著氣,發現自己正坐在床上。
環顧四周,這是他的家。再看看自己,他又回到老地方。
那個惡魔,沒有用的膽小鬼,不敢與他賭個高下,還擺了他一道。
他跳下床,不靈活的身軀幾乎使他跌個狗吃屎。
自己死了多久了?為何身體不見腐爛?
本能的,他撥了熟悉的電話。「垢兒,今天幾號了?」
「立寒!」垢兒在電話中大喊。「這三個月你跑到哪裡去了?」
三個月?已經過了三個月?那麼他已死了三個月了?又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這身體早該生蛆了,竟然仍是完好如初?
「立寒?立寒?你還在聽嗎?」
「垢兒……晁哥哥呢?」
晁哥哥?立寒怎度改口叫晁哥哥?「立寒……」
「我都知道了,垢兒,梁山伯上的好漢輪迴至今也只剩我與晁哥哥了。命運作弄啊!」
「立寒,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一言難盡。」
「你在哪裡?」
「家裡。」
「之前呢?」
「一直都在家裡。」
「我與晁哥哥去找過你好幾次,你都不在啊!」
「我不知道,但我真的一直都在這裡。」
「立寒,你別走,我通知晁哥哥,待會兒就過去你那裡。」
放下了電話,他呆坐著直到晁蓋夫婦的到來。
高立寒見到晁蓋這位生死至交、患難兄弟,一時無法裡言語敘述,只能緊緊的擁抱他,然後斷斷續續的向晁蓋與垢兒說著自己這三個月的經歷。
天地之間存在著太多無法用常理解釋的奇事。
提至小花瓣兒,他心痛得幾乎哽咽難言。
「兄弟,我與垢兒來時,曾仔細檢查屋內四周,倘若就你所說的,你的身軀若躺在床上,我們不可能沒看見的。」
「我不知道這中間還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我一醒來就躺在這裡。」
他們談至深夜,晁蓋與垢兒皆有默契的不去觸碰有關小花瓣兒的話題,怕高立寒又傷心。
天亮,高立寒送走了他們,回身看見壁爐旁的塵灰和酒渣,他想起了她——他的小花瓣兒,看見沙發,他也想起了她,上樓望見房裡那張白色的大床,他還是想起她。
天啊,難道要他這輩子仍為相思而心碎嗎?
小花瓣兒,小花瓣兒,你聽到了嗎?
他為了再見到她,用盡心機與撒旦鬥智。當他看出撒旦王嗜賭成癡時,高立寒開始有計畫的引誘撒旦進入他布下的網。
再差一步他就成功了。
沒想到撒旦竟會臨陣退縮,還惡意的把他丟回三度空間。因為撒旦不可能把寶座讓給他,但他可以把他任意棄置。
一切的計畫功虧一簣。
小花瓣兒,你是否也與我一樣沮喪呢?
* * *
日子匆匆的過了數月,高立寒形容憔悴的走遍了與小花瓣兒曾經相遇的地方,但完全沒有伊人的芳蹤。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他?乖舛的命運在他這幾世裡不斷的在重複著。
他像行屍走肉般,沒有目的的度日子,就這樣日復一日。
聖誕節來臨了。
又入冬了嗎?
走到窗邊,天上繁星點點,帶著陣陣的涼意,他竟不自覺。
去年,就是在聖誕夜第一次與小花瓣兒邂逅,他命中注定的女人首次闖進了他的生活裡。
呼!他沉重的吐了一口氣,感覺上兩人似已相隔了幾世紀。
電話的鈴聲響起,他懨懨的拿起。
「立寒?」
「垢兒,什麼事?」
「來我們這兒過節吧。」
晁哥哥與垢兒對他的自我放逐擔心不已。
「不了。」
「立寒……」
「謝謝。」他輕輕的掛上電話。
躺在小花瓣兒睡過的床上,腦袋一片空白,他怔怔的呆視著前方,讓時間悄悄的流逝。
* * *
時針指向了午夜,聖誕夜的煙火謝幕後,大地逐漸歸於平靜。
太平靜了,靜得連秒針也不願破壞這份寧靜而悄然的停止。
時間似乎暫停了。
天際的一道光線劃破了夜色,射入白色屋子的窗口,進入了高立寒正躺著的臥室裡,映在電視櫃旁一隻看似不起眼的黑色箱子上。
神遊的高立寒先是眨眨眼,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然後慢慢的坐起來,搞不清楚狀況的呆視箸那道光源。
這是什麼?那光源柔和的輕舞著,卻固執的遊走在那只黑色箱子上,不願離去。
這電視櫃旁何時冒出這只箱子?
他走上前,輕撫著箱子,確定他並沒有這箱子。
光源在他碰觸到箱子後,像被碰到觸角般的縮了回去,動作快如閃電。
高立寒眼前頓時一片黑暗,他打開了房內所有的電燈。
箱子仍在原地。他好奇的把它拖了出來。
為什麼這東西會在這裡?
他檢查箱子四周,甚至連縫隙也沒有。敲敲它,那回聲就好像整個箱子就是根木頭雕刻而成的。
聖誕夜的禮物嗎?他苦笑,又躺回床上。
他心想,若有人把小花瓣兒送給我當禮物,我就相信世上真的有聖誕老人。
高立寒意念剛過,奇跡出現了。
從那箱子裡發出一陣噪音,像是木頭乾裂的爆破聲,然後裂了一個縫又一個縫,接著整個木頭散了開來。
天!那是他日也思、夜也盼的女人,她正被蠶蛹般的紗翼裡著,盤坐在那裡,安詳的閉著眼,彷怫正熟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