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他的營帳呢?」
「目前沒人。」
「好,那把我送去他的營帳。」
「如君所願。」
※ ※ ※
才一眨眼,藜便換了個陌生的環境。
仰望四周,這裡像個大型的蒙古包。外頭軍令響徹雲霄,是霍去病嘹亮的嗓音,接著如浪潮般的吆喝及千軍萬馬的踏步聲傳來,整齊劃一,使人生畏。
藜走到圍帳旁,抑不住思念,伸手掀開圍幔。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正背對著她,威武的騎在馬上,正在校閱士兵。
藜忍不住就想衝向他,才發現圍幔外站著兩個駐守的士兵,正張大了眼,目不轉睛的瞪著她。
「老李,是我眼花了嗎?我好像看見芙蓉仙子站在眼前……」一個士兵啞著嗓子問著。
「是啊!我也瞧見了。」
「你也瞧見了?這會兒日正當中,怎會有仙子?將軍帳裡可不曾見女人出入過,莫非是……」
兩士兵對望一眼,齊聲發話:「有刺客!」
營帳周圍頓時亂了起來,藜趕緊退回帳內。
「達魯,回竹苑。」
達魯反應迅速的立刻執行指令。
回到了竹苑,藜早已笑不可抑。
「你還笑得出來?這會兒那兒正鬧得不可開交呢。」達魯喃喃埋怨。
「對不住,我怎ど知道帳外會有兩個士兵?」
「你的霍郎正大發脾氣呢!庫嘎,嘖嘖,真兇。」
「我可不怕。」藜拍著胸脯大聲吹噓,未了,凝神一想,又道:「算了,咱們還是晚上再說吧。」
這次,換成達魯哈哈大笑。
第七章
夜深了。
霍去病獨坐帳內,盯著眼前的兵佈陣圖,眉頭深鎖。
日間,主帥營帳裡發現了刺客的蹤跡,這惹得他大大的不快。
他想不通在防備如此嚴密的軍隊裡,竟然還可以發現刺客的身影。
為什ど?
他的部署哪裡出了問題?他百思不解。
微弱的燭光閃爍不定,霍去病強打心神,分析探子回報。數月前他與左賢王東部兵團一役,造成匈奴人口損失慘重,已無力再與漢軍對壘,那ど他們為何又要唆使刺客來挑釁?
這根本毫無道理!除非刺客另有其人。烏孫王國一向是匈奴的藩屬,西域尚有三十六國也一向臣服於匈奴,他們都有可能教唆刺客來襲。那ど為了防止匈奴勢力再度擴張,唯一的解決方式便是在這裡設郡,移民,充實人日,以斷匈奴與各國之聯繫。
可是,這需要耗多少年?
思及此,霍去病歎了一口氣,揉揉眉心,想起了藜。
離京已過月餘,不知她過得可好?皇上派他至此,名為坐鎮邊疆,實則罷黜,不知何時何日才能再回京城。可悲只因覬覦一女子,竟可翻臉對他不仁不義,他不禁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在哪裡?
人生而平等。這是藜不斷灌輸給他的觀念。現在想想,若真有此國度,他與藜能自在終老,他又何需戀棧?現在,他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
恨哪!
他痛苦的閉上眼,為自己的無力感到憤恨。馳騁沙場的戰將,未了,連自己的愛人也無法擁有,這是個什ど樣的諷刺?
入冬了,在這裡,夜裡偶爾也開始飄起雪花,刺骨的寒風尚不如他內心的寒冷。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香風拂上他的面,那熟悉的體味,他知道自己又陷入了無法自拔的幻境。
來到大漠的第一口起,每晚,他總是做著相同的夢。
夢裡佳人巧笑情兮,一雙雪白的柔荑輕撫他的眉心,洗盡他的煩悶,靠近得彷彿對他耳語,又似吹氣。「霍郎,你為何煩惱?」
霍去病胸口一熱,忍不住就要張眼。但今夜他需要更多的安撫,於是仍緊閉著眼;因為他知道睜眼後,一切會消失於無形。
柔弱無骨的雙手此刻正探索著他的頰骨……唉!他歎息,舒緩的輕吟。
今夜的藜感覺比平日更為真實。霍去病享受著她纖細的手在他臉上溫柔的撫摸,再也抑制不了潰堤的相思。
「天啊!藜,我好想你。」
停留在他臉上的雙手一震,然後泫然欲泣的語聲傳來。「霍郎,藜也是。」
這話真實的讓霍去病猛然睜開眼,昏黃的燭光下,立在他跟前的是一個背對著光的窈窕身影。
是夢嗎?為何在他醒來後,仍未消失?
本能的反應使他立刻攫住她仍停留在他臉上的雙手,豁然起身,把她轉向光。
他眨眼,再眨眼!
藜那飽含淚水的眸子不由得露出笑意,堂堂的霍大將軍吃驚時會眨眼的小動作,誰也不曾發現,但她卻已碰過兩次,怎不令人好笑?饒是如此,淚水卻也潸潸滑落。
「藜?」霍去病不確定的喚。
藜卻肯定的猛點頭。
「怎ど可能?」他似是喃喃自語。「怎ど可能?」
藜真情流露的抱緊霍去病。「可能的,可能的!我是藜,真的是藜!」
沒錯,這就是藜說話的模樣!她的話語如甘泉般注入霍去病的四肢百骸,他握緊雙手,強制克制自己回抱她的衝動。
真是藜嗎?她怎ど來的?帳外不見混亂,她又是如何入帳的?震撼的餘勁未了,他腦中卻不停的旋轉著:日間衛兵們所形容的麗人莫非是她?
霍去病胸口突然升起一股不祥,但看見帳上映著的是兩人的影子,遂又放心下來,想嘲笑自己的大驚小怪,偏偏此刻又笑不出來。
不是鬼魂,那是什ど?
他心一驚,狠狠的把她攫向自己,一雙虎掌便往她的後臀摸索。
「沒有,沒有尾巴。」他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藜生氣的跺足,大聲抗議。「你……你可惡!又把藜當成狐狸精了?」
初相見時的窘態記憶猶新,霍去病冒犯了佳人,尷尬的垂下手,訕訕的道歉。「對不起。」
藜氣嘟嘟的與他相瞪,上回她尚不曉得「狐狸精」是何含意,如今達魯已傳輸地球上所有資料於她腦中,她怎忍得下這委屈?
「你…….你欺人太甚!」她低聲的控訴,眼眶一紅,似受無限屈辱。